章荣忠
现代汉语中,有两个字堪称孪生兄弟,它们不仅偏旁部首一样,连读音也相近,甚至字义也差不多,很多时候人们将两字混用。这便是“做”和“作”。
即使“做”和“作”读音、字义相近,但是考究起来,二者还是有区别的。“作”字出现较早,东汉许慎编撰的《说文解字》中,对“作”的解释是“起也”。这也就不难理解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和劳作习惯。甲骨文中有“乍”字,如卜辞“我乍邑”,意思是“我修建城邑”。商周青铜器上铭辞中也有“乍”字,如“用乍(作)宝簋”(霸伯簋),是“用来制作宝簋”的意思。因此,“乍”是“作”的字根、源头。
相对于“作”,“做”字出现较晚,《说文解字》中没有收纳此字便是一证。成书于清初的《正字通》,将“做”解释为“作”的俗字。从宋人的诗句里,我们能看到“做”字的运用。如邵雍的诗句“做了三公更引年,人间福德合居先”、秦观的词句“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元人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中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等等。
“作”最初的意思是起身、起来,后引申兴建、劳作、制造、创作等多种含义。经过人们长久使用和汉字不断演化,“作”又可作名词使用,如作品、杰作、不朽之作;还指制作的场所,如作坊。现代人的口语中,对某人不计后果地胡闹折腾、肆意妄为,常用“作”字形容,如自作自受、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作”是多音字,通常是zuō第一声和zuò第四声。第一声zuō是名词,第四声zuò为动词。第二声的zuó,如作兴(时髦、流行之意)如今不常用了。
“做”字更好理解,是指从事某种工作或活动,如做工、做事。也有制作、制造的意思,如做文章、做衣服。还有举办、举行的意思,如做寿、做生日。武侠小说中,常有悍匪说出“把某人做掉”的黑话,读者一看就会明白是个啥意思。“做”只有一种读音,zuò第四声,动词。
除此之外,“作”偏向于书面语,常见于文言文、成语,如一鼓作气、以身作则、装腔作势等等。“做”多用于口语,如做人、做鞋子、做牛做马等等。“作”侧重于抽象或非实物行为,如作弊、作曲、作诗。“做”侧重于具体或实物行为,如做实验、做功课。简单说来,“做”的对象很具体,看得见摸得着;“作”不一定产生实体,如作风、作为、作用力。
如要掌握“做”和“作”的准确运用,我们可记住以下口诀:抽象“作”帮忙,具体“做”恰当;书面“作”闪光,口语“做”响亮。
汉字作为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由于各种因素的变化,有一些字、词、句在漫长历史长河中,所表达的意思已经与最初的含义不完全一致,甚至是相左的,就像“衣冠禽兽”。还有一些词语,则长期被世人误解误用,很有必要正本清源,还其本来面貌。基于此,本版特开设“字斟句酌”栏目,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来稿请注明“字斟句酌”栏目,投稿信箱:whrbguoq@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