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玥
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园内的树下看书、冥思。园里种了两株白玉兰,一株紫玉兰,两株香樟。它们都是建园之初我从人家苗圃内一棵棵挑选、运送回来的。十几年过去了,它们都从小嫩苗长成了郁郁葱葱的大树。
秋风吹动着树叶左右摇摆,偶尔几片发红或发黄的树叶在空中飞舞着,慢慢跌落在树下的小草上。春天的风总带着一股子软绵绵的诱惑,吹着吹着人不由得就耷拉下眼皮;夏天的风总裹着一股子燥热,会让你产生一种想骂人的情绪;冬天的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总抓着你的肩膀把你往下压;而秋风一吹,脑门儿掠过一丝清凉,让人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因此,我总爱坐在树下看书做题,许多当时想不出的难题,我都在秋风吹拂的香樟树下解了出来,有时甚至想出的解法比参考答案更为简洁易懂。
树下的二茬紫色茉莉开得正艳,翠绿的叶子间点缀着几朵紫红色小喇叭状的花儿。一只白蝴蝶垂涎它的美色,匆忙地撇下那边大大的南瓜花飞了过来。嗅一下,再围着花儿跳起了圈圈舞。是不是它也不忍心采撷这么清新的花儿?嗯,再嗅一下,道个别吧。可惜我水平太低,面对此情此景,我却写不出更美的解说词。一株野菊花也悄悄地开放了。小小的白色花瓣围成了一个圆,质朴得就像刚入城的乡下妹子。风儿一阵一阵地吹来,它也就一阵一阵地点头。它们凑成了一段无形的五线谱。看,风是谱线,高低错落的花盘便是谱线上的高低音。
树下总能透出斑驳的光线,西兰花乖巧地静默着。小蜗牛总在夜间啃咬它的叶片,留下一条条锯齿状的边缘。因此捉拿叶片间的“罪魁祸首”最好选在夜间,手电筒一照,贴在叶片上的破坏者就束手被擒了。两三个月后,西兰花长大,摘一朵西兰花,切二三两肉片,配几片茶干,再拍一把大蒜,一盘清新爽口的蒜泥西兰花就可上桌了。
茂密的白玉兰树枝中有一个鸟巢,两只鸽子飞进飞出,估计它们的小宝贝们不久就要破壳了。它们会在我看书时从树下轻扇着翅膀滑到我的脚边,咕咕咕地叫着。我看我的书,它们啄它们的食。偶尔,我们也会对视一下,没有恐惧没有羞怯,一切是那么轻松,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猫外婆总会在树下的光影里左右滚动身子。它的女儿和三只小猫也会在远处互相舔着身上的毛。不论是谁找到好吃的,都会温柔地呼唤大家来品尝。
入园大门口的紫玉兰开着第三茬花。它的干燥花蕾在中医书上有个好听的名字——辛夷,可治鼻炎。我种植的花草都是半花半药,譬如紫色茉莉的种子与珍珠粉搭配,就曾是很好的祛黄褐斑的宫廷御方。
前几日,我的小闺蜜作客我的小园子。她说:“姐,一进你这儿,我的心就静下来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我笑着说:“姐还有一个让人静心的法宝,你没看到。”“快说,是什么?”闺蜜急切地问。“哈哈,地锅,烧地锅鸡的地锅。”
我最喜欢在树下支起我的小地锅,三两捆干柴,几缕轻烟,一片红光。就会让你暂时忘却尘世中的纷纷扰扰,唯有食物的香味久久留藏……
树下秋意渐浓,我也将跨入老年人的行列,不求大富大贵,只愿有一处静心之所,将吾心安放。人生短短,也会变得岁月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