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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0
星期五
当前报纸名称:虹口报

庄上的年

日期: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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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4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庄上的年

    ■陆金美

    老家是一个五十来户的庄子,典型的江南水乡人家的聚居地。儿时腊八一过,庄上就开始弥漫着年的味道,那味道带着腊香从庄子向外飘散。在庄上,从东向西瞟一眼,门前挂着腌制的长短、大小,颜色不一的鱼类、肉类、家禽类,在冬日的太阳下很是显眼,一看一闻就知道,庄上的年开始了。

    家家户户的门前两树之间横着的一根竹竿上,院子里的柴帘子上、放在椅子上的筛子,甚至屋上,都是晾晒腌制的不同类的咸货。这些腌制的咸货,像鱼都是庄上人在房前屋后的河里,用各种捕鱼工具捕的;鸡鸭鹅都是自家养的,家家腌这么多咸货,都一分钱也没有花。

    草虾、鳑鲏、鲹条、虎头鲨、猪耳朵、香肠是庄上人家春节期间宴请客人的必备冷盘菜。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我最喜欢吃油炸虎头鲨。油炸虎头鲨是个技术活,油炸之前,把腌制的虎头鲨,放在盘子里,用水泡上两三个小时,使虎头鲨变软,然后把锅里的菜油烧热,把泡过的虎头鲨一个个放到油锅里炸,火不能烧得太猛,猛火会把鱼炸糊了,炸好后,冒着热气就端上桌,微咸、再洒点醋就更美味了,趁热吃的时候,酥酥脆脆,一点刺都没有,待冷却了,就变软了,不好吃了。

    庄上人晒咸鱼,很讲究颜色搭配,挂出年味。像泥鳅、黑鱼、虎头鲨,用铁丝穿在一起,老远就看到是黑色;白条、草鱼、鲫鱼、鲢鱼挂在一起属于白色,黑白两种似乎颜色单调了一些,而草虾、鲤鱼的颜色有点红,把它们朝中间一挂,色彩一下子丰富了许多,再加上几块咸肉和几只咸鸡咸鸭衬托,使整个庄子成了一幅美丽的年画。

    腊月二十三,祭灶庄上人又称送灶,就是送灶王爷上天。厨房灶台的烟囱上贴有一副慈眉善目的灶王爷的画像,神画两边贴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一家之主。仪式简单,在灶台的烟囱旁的香炉里,插上点燃的香火,然后放杯酒和一盘糖果清供。灶王爷随袅袅上升的香烟,奔天庭汇报人间的好事去了。送灶后,整个庄上,常有鞭炮声,年味浓浓。

    大年三十,整个庄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家户户贴上了大红的春联,年的表情立即生动起来,人们都欢天喜地——开始迎年。迎年用猪头、红鲤鱼、酒、饭菜等,猪头、鱼头一律朝东,堂屋的老柜上点着香火,两边红烛明晃晃亮着。随后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庄上一家赛一家燃放鞭炮。孩子们则到处拾炮仗头。迎过年后,大人们开始忙年夜饭、包饺子。

    到了大年初一,清晨第一件事,就是跑年。我们孩子拎着小红布口袋,穿行在清晨的庄户人家的门前,开开心心,就像冬天的鸟儿快乐地鸣叫。我们跑来的新年礼物有糖、花生、大糕、果子。不但我们孩子跑年,大人也跑年。那时跑年就像转陀螺,庄邻之间你来我往,情切切,意融融,十分热闹。

    庄上还有许多过年的仪式,比如正月初—麒麟送子,正月初二拉年酒等,虽然这些仪式有的简单,有的热闹、有的繁琐,但每个仪式都代表着庄上浓浓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