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绍兴城区的主要路段总少不了报亭的身影。那时的报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件墨绿色“外套”,和邮递员自行车的颜色同属一个色系。
报亭外拉着绳子,上面挂着各种杂志,窗口也摊着十几种报纸。爱看报刊,是我在部队当兵时养成的习惯。那时,营部电影放映员谢鲁渤的诗歌、散文常常发表在报刊上。受他影响,我也爱上了写作。退伍回地方后,便时常到报亭转转,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杂志。
人民东路的报亭是我常去的——下班顺路,有时就停下来看看。报亭里的杂志种类特别多,《读者》《青年文摘》《当代》《十月》《中篇小说选刊》《故事会》……都是响当当的名字。这些杂志的封面,有的花花绿绿、格外抢眼,有的素净雅致、自带书香,总引得路人驻足翻看。除了杂志,报亭的报纸也很齐全,既有本省本市的《钱江晚报》《绍兴日报》《绍兴晚报》,也有《参考消息》《文摘周报》之类。随便翻翻或是买一份带走,都很方便。
有一回,在报亭看见《散文》,发现登有谢鲁渤的作品,我当即买了一本。因偏爱他的文字,我总会留意新出的《散文》,报亭主人也摸清了我的爱好和常要的期刊。
1998年,我的一篇随笔被《绍兴晚报》采用,下班路上便顺道去报亭买报。报亭主人见了我,随口就说:“兄弟,你要的期刊还没到。”“不是,我今天来买《绍兴晚报》。”翻开报纸,果然有我那篇“豆腐干”,我满心欢喜,掏钱买了两份——一份给退休在家、同样爱好文学的父亲。
后来,我在《绍兴日报》《绍兴晚报》发表的言论、小品文多起来,有时去报亭,报亭主人老远就会喊我:“今天又有你的文章啦。”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是2008年元旦,《绍兴晚报》刊登了我的散文《瑞典细节》。那是我出国考察时,将在瑞典的所见所历、点滴感悟整理成笔记,回国后投稿给报社的作品,虽只有1000多字,我却格外珍视。那天,我急忙跑到报亭,买了十份当天的晚报,除了给父亲,还分别寄给一同考察的几位省外同仁。没过几天再去买报,报亭主人笑着说:“你的那篇文章我看了,你真是个细心的人,就连下榻宾馆住处内的装饰水粉画——一位滑雪者跌倒被人扶起的细节也捕捉到了。”我连声道谢,心里却清楚,学会捕捉生活细节,正是谢鲁渤教我的。
时光流转,报亭不知何时起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近日,绍兴市传媒集团“时光邮局生日馆”亮相越王城,消失已久的报亭重现街头。它的回归,早已超越了经济意义,而是成了人们生活中的一种纪念,延续着古城的历史变迁,也昭示着人们对文化的执着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