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华琴的绘画作品。
扫一扫，看毛华琴的“其人其事”。
前段时间，我在柯桥区老年大学总校第一次见到毛华琴，她皮肤黝黑，身材圆润，脸上始终挂着灿烂温暖的笑容，一双粗糙有力的手里拿着画笔，那色彩明丽、画面丰富的农村景象跃然纸上，令人惊艳。除了农民画画家身份，她还是一位从业20多年的女叉车司机。一手技术，一手艺术，不禁更让人敬佩这双充满力量与创造激情的手。
记者 王文其
一双巧手，能用叉车穿针
1970年，毛华琴出生于杭州市萧山县衙前镇明华村，明华村离柯桥钱清就隔着一片田，她从小就在杭绍交界处的乡间田头自由地穿梭，感受着乡村的风土人情。
“家里4个孩子，我作为老大总要去田里干活，像收稻子、打谷子，我都干，从小也壮实。那时候只读了小学，虽然成绩不错，但要养家，所以不到20岁就进了工厂。”毛华琴笑着回忆往事，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纺织业已迅速发展，在机器上穿筘、穿综，也是门吃香的技术活，毛华琴很快学会了。那时候大家的工资一个月100多元算多了，但她一根丝一分钱，从早穿到晚，能穿一万多根丝，一个人一天就能赚到100多元。在杭绍毛纺厂、钱清原料市场等地，勤劳聪明的毛华琴靠着一双巧手，赚到了第一桶金。
直到1995年，毛华琴与丈夫结了婚。丈夫当时在开叉车，生意也格外好。于是她又开始挑战自己。叉车技术着实难学，搬运货物需要掌握好重心，最开始她用空架子学，再去市场里叉一包包的水泥，随着技术越来越好，开始搬运一些大型机器。
开叉车的工人以男性为主，不少人看到她是女的，总感觉不放心。“怎么了？我开得比他们男的还好呢。”毛华琴总会毫不客气地反驳，事实也确实如此，几百万元的贵重货物、载重10吨的叉车，她都不在话下。作为名副其实的高级叉车技师，20多年来，她车上的所有货物都能安然无恙稳稳送达。她在工作间隙去参加叉车技术比武，10多分钟就“嗖嗖”完赛，100多号人里得了三等奖。还有一次萧山区的比赛，比赛项目格外刁钻，需要用叉车代替手穿针，将5毫米的针穿进1厘米的洞，但她竟都能做到。如今在绍兴滨海新区的一些企业，不少德国进口的高端科研机器都是由她和丈夫前去运送的。
爱画农民画，记录真实生活
毛华琴的坚韧与努力，已在前半生展现得淋漓尽致，但上天似乎要让她的人生有着更丰富的色彩。2016年前后，她搬到柯桥区的钱清街道居住，命运的齿轮也开始悄然转动。
即将迈入50岁的毛华琴将自己的步调放慢，希望能在业余时间学习一些文艺课。最开始学了二胡等乐器，她调侃自己五音不全，并没有太大成就感，直到她接触到农民画。农民画是种独特的通俗画，记录了农村的发展面貌，展现了农民的生活变化，具有丰富多样的主题，体现出鲜明的地域特色。作为农民，毛华琴对这个画类“一见钟情”，能够自由地画出身边一切熟悉的事物，画的线条即使歪歪扭扭也不用太在意，她将欢快又热情的感情投射其中。
于是2020年，毛华琴正式成为柯桥区钱清街道老年学校书画班学员，在家门口跟着专业老师学画画。
“她敢于画身边的一切，用浓烈色彩倾诉内心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曾有一位农民画专家这样评价毛华琴。不少老师也认为她天赋极高：“农民画对绘画基础要求不高，但需要创作者大胆构图和想象，毛大姐在这方面下笔大胆、富有想象，很适合学农民画。”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天赋离不开努力，毛华琴每天总会抽出几个小时，端坐在书桌前，从黄昏画到深夜。她一手端着五颜六色的颜料盘，一手拿着画笔在纸上勾勒线条，聚精会神地创作着自己的作品。家里专门辟了一间书房让她尽情创作。
“小时候没文化，现在老了反而成了‘文化人’。”毛华琴笑着说。农家小院、五谷丰登、水乡风情……传统的江南景物里再加上如今的高楼大厦、高铁地铁，一幅幅富有特色的新时代农民画在笔尖流淌。如今，毛华琴的农民画已经在圈内颇有名气，她自己也成为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杭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有二三十幅作品入选国家级和省级画展。去年，她又获得省文化馆主办的农民画相关比赛的一等奖。
毛华琴手捧着一幅幅画，热情地介绍起来：“《运河边的幸福生活》讲的是‘清晨的交响曲’，我们的幸福生活从早上就开始，大家锻炼身体、洗衣洗菜、话家常。这幅《走进新的一百年》画的是高铁、飞机、汽车、船舶‘路路通’的场景，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画农民画，就是记录我身边最真实的生活，画出我自己的心声，每次拿起画笔，我真的很快乐。”毛华琴咧着嘴爽朗地笑着，她对生活炽热而朴素的热爱仿佛一团温暖火焰，感染着身边的人。
我们就生活在画中
好日子蒸蒸日上
在毛华琴的创作生涯中，画得“最辛苦”的一幅画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画幅长达3.8米，与画幅一样长的，还有画的名字《杭绍相融合作区 数字经济共富裕》。犹如一张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她细致地画出了一条贯穿画面的运河，河岸两边是一个个生动的人物、一幕幕真实的景象，绿水青山之间的高楼大厦、柯西工业园区的布料、地铁开通的欢庆、衙前钱清两地交融的繁荣都在画中。这幅画也成了柯桥区老年大学的优秀学员代表之作，每次有重要展览，总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谈到创作农民画的精髓，毛华琴有一套自己的感悟：秘诀就是“太像不在意，不像没有戏，亦像又不像，有戏又有意”。对于“像”“意”“戏”的把握，毛华琴能做到融会贯通。她认为，要对日常生活中的人、事、物仔细观察，每一个场景都可入画。
“我们就是生活在画中，现在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3.8米看起来很长，但其实也画不尽美好生活。”她逐渐意识到，农民画也是“历史画”，真实地记录当下，具有跨越时空长河的独特影响力。
保持着这份责任心，毛华琴从普普通通的农民被推选为杭州市萧山区衙前镇人大代表，每次开会，她都替乡亲们去发声。她还带动着身边的农民朋友学农民画，鼓励大家勇敢表达。她还是邻里口中的“热心肠”，每每有志愿公益活动，或是邻居间需要帮忙，都能看到她活跃的身影。
接下去的马年，她已经计划画出一匹匹奔驰的骏马，身上会有漂亮的梅花纹。“我要把现实和浪漫想象结合好，画出最动人的农民画。”毛华琴总是如此乐观积极，“干一行爱一行，别人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
当故乡抖落曾经的尘埃，沐浴着朝阳往前走去，一切焕然一新，是越来越多姿多彩的农村生活，亦是毛华琴越来越光彩夺目的独特人生。一手驶向远方，一手绘出麦浪，让我想起了一位农民大姐曾在网上表达期待：“种完麦子，我就往南走，到西双版纳过冬。”而毛华琴的人生似乎一直在路上，她不等待，已有无数的麦子成熟，她要将金灿灿的田地当作画布，尽情挥洒梦想与笑容。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