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整理衣物时,发现箱子底下有一支“的确良”材质的蓝色的“假领头”,这是我收藏下来的老物件。对这流行于20世纪70年代的假领头,我依然记忆犹新。
实际上假领头又不完全只是领子,它还有前襟、后片、扣子、扣眼,只是袖子与衣下一半都省去了,把它穿在外衣里面,露出的衣领部分完全与衬衣相同。
那时,由于物质贫乏,人们买东西都要凭票,做衣服的布料也是来自按人头供应布票,而一年就那么一点点布票,对我家兄弟姐妹四人,连买外衣也不够。逢年过节,只有大哥能添置新衣服,其他三人要么穿旧的,要么穿打补丁的。正像绍兴的顺口溜所说:“新阿大、旧阿二、补丁阿三。”
一次母亲去上海姨妈家做客,看到上海人用零头布做成了假领头,穿在外衣内,露出的衣领部分完全与衬衣相同,给人的感觉就是穿了件挺括的衬衫。母亲回家前在上海的地摊上买了不少零头布,有白色的,有蓝色的,还有花色的。一到家就给我们四小孩做了每人一条假领头。我和哥哥去外公家做客,哥哥在新外衣内穿花的假领头,我在旧外衣内穿白的假领头,人显得精神体面,舅妈看了很是羡慕。但当她撩起我的外衣一看,就掩嘴笑了起来。后来母亲与舅妈说:“这是假领头,上海很流行。”舅妈也动了心,过了几天也给表弟做了两条。
说起假领头,我也遇到二次尴尬时刻。
那是1973年学校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几个要好同学各自在食堂买了一些小菜,一起在寝室聚餐。因寝室小,人又多,吃到一半时,我因为太热脱掉了外衣,毛衣上那条孤零零的假领头暴露无遗,同学们见了哄堂大笑。从此以后,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即使热得满头大汗我也不脱外套,保持形象。
又有一次,我当民办教师时,全公社爱好篮球的教师在豆姜中学分两组比赛,我是B队的中锋,往返一跑,人就热了,就脱掉外衣,可没想到,我的一件棉毛衫因太短,母亲用一条旧假领头接在棉毛衫下端,平时我是塞进裤内用皮带系住的,那天脱掉外衣,露出了接在棉毛衫下端的假领头。在我投篮时,观众们哄堂大笑。当时我还以为我投了个三分球,观众在表扬我。比赛暂停时,一老师告诉我,刚才大家在笑你假领头系在裤子内,我听了很尴尬地一笑。
今天,当我们再次谈起假领头时,不仅仅是在回忆一段缺票少衣的日子,更是赞扬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和创新精神,那是一种在困难岁月中依然能够创造美好生活的态度和精神,值得我们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