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后院的李子树，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今年站在树下，我已经能摸到最低的枝丫——那些挂在枝头的李子，青里透着红，像被太阳吻过的小灯笼。
“要摘带白霜的。”外婆递来竹篮，竹条的纹路里还留着去年的果香。她踮脚指给我看：“你看那颗，红得发亮的，上面有层薄霜，像撒了白糖，准甜。”我顺着她的手望去，李子躲在叶缝里，果皮上的白霜被风一吹，轻轻晃着，像裹了层月光。
我踮起脚够最矮的枝，叶子上的露珠掉下来，砸在手背上，凉丝丝的。指尖刚碰到李子，它就轻轻晃了晃，像在说“摘我呀”。拇指和食指捏住果柄，轻轻一旋，啪的一声，李子就落进手里——果蒂处还带着点嫩绿的汁，沾在皮肤上，像抹了层青草味的香水。
“别碰太青的。”外婆举着竹竿勾高处的枝，阳光从她银白的头发间漏下来，落在篮子里的李子上，把红色的果皮照得半透明。有颗熟透的李子自己掉下来，砸在草叶上，裂开个小口，紫红的汁水渗出来，像滴落在绿色地毯上的红宝石。我捡起来闻，甜香里带着点果酸，馋得直咽口水。
树丫间藏着好多“双胞胎”——两颗李子挤在同一个果柄上，青红相间的果皮蹭着彼此，像在说悄悄话。我小心地把它们一起摘下来，放进篮子时特意留出空隙，怕压坏了这些圆滚滚的小家伙。叶子在头顶沙沙响，像树在笑我们摘得太认真。
竹篮底很快铺了层红绿色的“星星”。外婆说：“先尝一个。”我挑了颗红透的，咬开时咔嚓一声，汁水立刻顺着指尖往下淌。甜里裹着点酸，像把夏天的味道嚼在了嘴里，果肉嫩得像云朵，果核小得像颗石子。外婆看着我舔手指的样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光。
摘到最后，篮子沉得快拎不动了，李子们挤在一起，有的红得发紫，有的青中带黄，有的还沾着草叶——每颗都带着阳光和露水的味道。回家的路上，我走得很慢，怕颠坏了篮子里的“小太阳”。
外婆把李子倒进竹筛时，它们滚来滚去，发出“咚咚”的轻响，像在跳圆舞曲。我数了数，一共三十二颗。最大的那颗被我摆在窗台上，它看着我写作业，果皮上的白霜慢慢淡了，却把甜香渗进了空气里——原来夏天的味道，就藏在这些从枝头到掌心的惊喜里。
（上虞区崧厦街道中心小学五〈2〉班 俞诗雯 指导老师 黄伟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