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阅读机
2025-10-14
星期二
当前报纸名称:南湖晚报

日期:02-11
字号:
版面:第14版: 曝书亭       上一篇    下一篇

  ◎水乡往事

  做元宵,吃元宵

  N孙崇斌

  元宵节是新年里第一个月圆日。届时,不管平日喜不喜吃甜,都会吃上几个元宵或汤圆。

  我家一向是吃汤圆的。小时候,临近年根,母亲泡了糯米拿着白净净的米袋,去老乡家石磨磨米。灌了米浆的袋子很重,母亲将它挂在院里柳树旁出的枝丫上。袋子撑得很鼓,像打足气的气球。米袋里的水慢慢渗出,汇于底端。渗出的水很清,米粉困于袋中,不几日便干瘪下去。将成坨的米粉倒出捏碎,置于筛子晾晒干燥。如此,元宵节那天便有汤圆面了。

  那时还没有电动粉碎机。母亲淘净黑芝麻,拆了纱布口罩滤水,干锅炒熟,再用石臼舂碎,加些白糖、猪油,汤圆馅就做成了。每每舂芝麻时,我总要抢着做。一下下捣去,香气从碎裂的芝麻缝里迸出,一阵阵地涌入鼻翼。浓香把欢喜放大又扩散开去,捣下去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不一会,细粉的芝麻结块涌向臼口,伸手捏来,美美地吃上几口,便跟母亲说手酸,起身玩去了。

  母亲做了醪糟配着汤圆煮来吃。糯米浸泡,蒸熟,倒入不沾油的大瓷盆,加少量的凉开水搅一搅,摊开。降温至35摄氏度左右,就可以加甜酒曲子了。母亲将糯米撸向四周,中间空出一个圆来。封好,捂上一床大棉被,三四天过去母亲打开时,中间的圆满是酒水。用小汤勺舀上一勺给我,真甜!于是,母亲不在时,我也学了母亲的样儿,再舀上一勺喝。

  糯米粉掺水和成面团,揪做小面记,又捏成小窝窝,填入做好的馅儿,一手托着旋着,一手紧忙着向中间挤压。收口后,用两手心轻揉成团,一颗汤圆就成形了。做元宵要先将馅儿搓成球形,冻硬,用清水蘸湿,放入盛糯米粉的容器中摇。滚至不沾粉面时取出沾湿,再放入容器中摇,须反复数次。做汤圆、元宵所用食材一样,味道也相同,只不过元宵表面没汤圆光生罢了。北方人喜欢吃元宵,摇元宵时就沾带了节日喜气。南方人爱吃汤圆,一颗玲珑心竟能将填馅变换成肉末、新笋盐菜馅来。

  煮汤圆烧灶火也是我争着抢着要做的事儿。母亲做的醪糟甜,是糖果无法替代的甜。背着母亲偷吃时,总不敢放开来吃,这会煮熟光明正大地吃,又吃不下许多。烹煮醪糟香气诱人,便抢了这烧锅的差事多闻多占了。

  不管母亲在锅里先放什么后放什么,我只顾着向灶膛里添柴,盼着香气早早地浮着白雾腾起。心急真的吃不到热豆腐。阵阵浓烟从灶膛涌出,呛得我眼泪鼻涕一大把还直咳。父亲拿了火钳,三二下又让火苗舔上黝黑的锅底。顷刻间,白烟裹着香气腾起,又缓缓向外散去。父亲丢下一句“人要忠心,火要空心”后走开,留我一人嗅着香,浮想联翩。

  如果说春节前期是“半掩朱门,红炉茗香阖家欢”,元宵节便迎来春节的高潮。除了吃元宵,人们移步闹市,灯盏明,人鼎沸。赏花灯、耍狮子、猜灯谜,渲染节日的气氛,沿袭至今。记得以前有个女同事,肌肤白细似凝脂,眉弯眼大楚楚动人,不似江南纤弱女子。说起元宵节,她参加的海盐当地一个滚灯队的表演,她就成了标准的话痨。滚灯直径一点二米,重三十斤,数十位齐装舞者凭借腰部与手腕的力量,齐刷刷地任滚灯自身前身后转动。或抛或掷,尽显阳刚之美。兴许每过一次元宵节,她都在记忆里畅游一回呐。

  元宵节一过,意味着春节也将结束。喧嚣渐息,回归平淡中体味幸福。春寒还暖,在布谷鸟阵阵催播声里,撒下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