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岁月的韵味
N朱云彬
“雾霾难散目光迷,腊肉飘香最可疑。”冬至前后,水乡人家都会抓住晴好天气,纷纷赶制腊味,并进行晾晒。在灿烂的冬日暖阳里,随风飘香的腊味,不仅唤醒了家乡人舌尖上的味蕾,更激发了在外游子的一份“乡愁”。
走进社区,见屋檐下挂着一串串枣红色的腊味,像风铃一样轻轻摆动。市区里,楼上楼下,有的阳台上也挂着腊味。肥瘦相间的腊肉,油亮润泽的腊肠,金黄璀璨的腊鱼,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微风拂过,腊味浓郁醇厚的香气瞬间四溢开来,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撩动着人们的心弦。那香气中,有肉的鲜香,有调料的辛香,还有岁月沉淀出的独特韵味,弥漫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钻进每一个角落,唤醒人们对故乡的深深眷恋。
蛇年春节,超市、商场各种腊味上市,成为市民家中的必备。这些经过风干酝酿出甜、辣、咸、香、老友味的腊味,仿佛也是这一年中所有的滋味。《舌尖上的中国》说,“这是盐的味道,山的味道,风的味道,阳光的味道,也是时间的味道,人情的味道。从买肉、抹盐、入盆、夯压、晾晒,经历了盐的沉淀,风的升华,阳光的浸浴,时间的积累,岁月的洗涤,才成就一根根光泽饱满的家乡味。”这些味道,才下舌尖,又上心间,让我们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是一种难解的情怀。从远古到现代,在漫长的时光中,混合了阳光、故乡、记忆等因素,腊肉已变成一种文化的符号,犹如青花瓷与陶器。
小时候,每逢年末只有城里叔叔家会腌制腊味。叔叔挑选新鲜的猪肉,用手摇式的绞肉机绞肉,那用力摇动的动作,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绞好肉后,叔叔开始清洗猪小肠,先把小肠翻过来,用面粉和盐反复揉搓,去除肠壁上的黏液和杂质,再用清水冲洗干净。灌腊肠时,叔叔将小肠的一端套在绞肉机的出口,然后慢慢摇动把手,肉馅一点点地被挤进小肠中。看着逐渐饱满的腊肠,叔叔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最后,叔叔把腊肉和腊肠挂在屋檐下,风吹阳光晒,腊味的香气勾引着我们对年的期盼。我和堂弟掐着手指头,数着数着年就来了。
如今,生活富了,农村也掀起腌制腊鱼、腊鸡和腊鸭的浪潮。腌制腊鱼,一般先把鱼处理干净,在鱼身上划几刀,方便入味。然后用盐、料酒、生抽等调料涂抹鱼身,放入缸中腌制。腊鸡和腊鸭则先去除内脏,再用盐和调料涂抹腌制后,挂起来风干。
记忆中,20世纪70年代,农村里还没有冰箱,鲜肉保存困难,人们试着用风干、腌制的方式达到延长肉类保存时间的目的,把肉、内脏剁碎,灌入猪肠或其他肠子里,风干贮存起来,就是腊肠了。那时腊肉是过年的味道;长大后,腊肉是家乡的味道。在家时,腊肉是母爱的味道;离家后,腊肉是回家的期待。
日月如梭,一转眼又到年底了,每当看到屋檐下和阳台上悬挂着的腊味,那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唤起我对往事的回忆。那是家的味道,是家人无微不至的关爱,是童年无忧无虑的欢乐,是亲人深沉的牵挂,是父母暖心的唠叨。腊味,是岁月的沉淀,更是心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