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

　　夜车偶遇

　　N石火明

　　时隔二十多年之后，再次乘坐绿皮火车出行。这次从海宁到武汉，夕发朝至，很是方便快捷。去武汉时我们乘坐K1127次车的硬卧，返程预订K121次车的软卧，分别是下铺和上铺。在武昌站顺利上车，所订包厢的下铺和上铺是空着的，没有人上来。乘务员说，到南昌全车就满员了。

　　火车从武昌站出发，在鄂州站停靠之后，又运行一个多小时，就到达黄石站。火车刚刚停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匆匆忙忙进入包厢，双手提着两个大箱子，他说着“有个老人”，放下箱子就走了。片刻之后，他双手各拎一个大袋子又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也拎着一个大袋子，在下铺放下。老太太跟中年男子说，快走吧，回去开车小心一点。我就猜测这是一对母子。

　　老太太刚一坐下，就问我们到哪里下车，听说我们到海宁，她高兴地说，这么巧，她也是乘到海宁的。我说，真是太巧了！她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激动地说，他们也是到海宁的，到时候请人家帮个忙，你放心回去吧。

　　我帮着她把两个箱子放倒，一个塞在我的床位下面，另一个塞在她的床位下面，还有几个袋子也塞进去了。每个包厢配备有一个不锈钢保温瓶，我上车后已经灌好了开水。我招呼老太太倒开水，她一边道谢，一边拿出水杯，我给她倒了大半杯开水。我们就很自然地随便聊了起来。

　　老太太精神矍铄，思维敏捷，很是健谈。她告诉我们，刚刚在黄石站送她上车的是小儿子，她是海宁人，七十多岁了。年轻时远嫁到湖北，一直在麻纺厂工作，20世纪90年代末退休之后，就是帮着照看孙辈。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生的是女孩，孙女学习成绩很好，几年前考上武汉的一所重点大学，现在在重庆读研究生。小儿子生的是男孩，孙子从小就比较贪玩，学习成绩中等偏上，在武汉读本科。十来点钟，老太跟孙子打视频电话，她将手机靠近我，指着我说是一起到海宁的爷爷。她关照孙子在学校吃好一点，晚上早点睡觉，不要太熬夜等等，事无巨细。

　　老太太说，她带孙子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回老家陪伴老母亲了。所以，这一次带的东西比较多一些。家中老母亲九十多岁了，身体还蛮好的，能够熟练地使用智能手机，母女两人经常打视频电话。我说，你们家有长寿基因呀。老太太是老大，她还有阿弟和妹子。她乘到海宁后，侄女会来接她的。听闻这些话，我感到这是个温馨和睦的大家庭，真是令人羡慕呀！

　　火车到达海宁火车站，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五六分钟。我提着自己的大箱子，帮她提一个大箱子，爱人帮她拎着一个袋子。海宁站出口，必须经过地下通道，行李多的话，确实不好走。我一手一个大箱子，上下楼梯时确实比较累人，但难得一次助人为乐，我还是挺乐意。

　　我们出站后，到了站前停车场，放下沉重的行李等待，她侄女还没有开车过来。过了七八分钟，她侄女停好车过来了。老太太和侄女多次向我们道谢，我说，一起乘车到海宁也是缘分呀。我们相互说着“再会”，但我想下次再见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这次完全是一场偶遇吧。

　　萍水相逢的人们，在夜班火车上偶遇，随意地聊聊天，驱散了长夜里旅途的寂寞，也是挺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