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平
延津是位于河南北部的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因刘震云的小说为人们所知。很早就知道刘震云，是通过《一地鸡毛》《手机》《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莲》这些电影。一直到最近才认认真真地读了他的作品，特别是《一句顶一万句》，读完之后萌生了去延津看一下的念头。
正好过年回家，在地图上搜了一下，我的老家中牟县距离延津只有六十多公里，中间隔了一条黄河。初二上午开车出发，路上车辆很少，途经黄河大桥，看到下面的河道裸露了大片的黄沙，水量甚至不如钱塘江大。进入延津县域，道路两旁是广袤的农田，种着小麦、大蒜，还有蔬菜大棚。另外还看到很多独门独户的小院，门头上用瓷砖砌着家和万事兴、天道酬勤、天赐百福、鹏程万里、福居宝地、宁静致远、清贤雅居、敦诗悦礼等等。
先到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纪念馆，也是陈玉成的殉难地，可惜大门紧闭，不能进去一睹究竟。再到文昌庙，在乡下，坐落于麦田之间，远远看去，雕梁画栋，倒还颇有些规模。门口一个老头留着胡子，打扮成道士模样，在背风的地方晒太阳，看到我们就打招呼“来了”，自然得好像熟人一般。走进去，里面也没有太多可观之处。离开的时候，老头还和我们挥手告别。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大街上到处都是羊肉汤、烩面馆，这个不算是延津特色，整个河南都有。我记起刘震云推荐的延津火烧，想见识一下。刚好在路口看见一家，一个小门面，只有六七个平方，一对老夫妻在经营。问了一下，5块钱一个，要了两个，看起来像普通的烧饼，个头不算大，但是很厚实，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咬上一口，外焦里嫩，外面用油煎过，里面是猪肉馅，我一个就吃饱了，比肉夹馍实惠。
最后一站到塔铺，刘震云有一部同名自传体小说，描写的是他复员之后在塔铺复习准备高考的一段苦难历程。塔铺原来叫塔铺乡，现为塔铺街道。塔铺因一座广唐寺塔而得名，该塔始建于北魏，重建于北宋年间，为仿阁楼式七层砖塔，塔顶不存，自地面以上残高26.8米，2013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刘震云在小说里是这样描写的：“这所中学的所在镇叫塔铺。镇名的由来，是因为镇后村西土坛上，竖着一座歪歪扭扭的砖塔。塔有七层，无顶，说是一位神仙云游至此，无意间袖子拂着塔顶拂掉了。站在无顶的塔头上看四方，倒也别有一番情趣。可惜大家都没这心思。学校在塔下边，无院墙，紧靠西边就是玉米地，玉米地西边是条小河。”如今的塔铺中学还是坐落于此，与广唐寺塔隔了一条马路，站在学校门口，脑海中浮现出四十多年前他们在此忙碌复习备考的场景。
刘震云笔下的延津，如同鲁迅笔下的绍兴、沈从文笔下的凤凰、莫言笔下的高密、余华笔下的海盐，让人读了之后就想去他们的故乡看看。虽然延津只是河南一座普通的小城，没有什么像样的风景名胜，但是我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故乡的风景、习俗、饮食，甚至一草一木，本地人司空见惯，在作家的笔下却能产生独特的吸引力，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文学的魅力。
作家在小说中通常会以自己熟悉的故乡为背景，这样更方便创作。但是更高级的文学作品要能跳出故乡来写故乡，从故乡的个性中找到更大群体的共性，展现出人类普遍面临的问题、困境，从而得到更广泛的共鸣、更深刻的思考。这就是刘震云所说的“文学的底色是哲学”。
（作者系博物馆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