槜,据《说文解字》解释,“以木有所捣也”,有整枝的意思。而提到槜,更常见的解释是一种水果和一个指今嘉兴一带的古地名——槜李。
傅其伦刻
槜李,嘉兴的古地名。宋代嘉兴诗人张尧同在《嘉禾百咏》中写,嘉兴被称为槜李是因当地盛产名果槜李:
地重因名果,如分沆瀣浆。
伤心吴越战,未敢尽情尝。
“越败吴于槜李。吴子光卒。”《春秋》的一句话,将2000多年前的战争场景带到眼前。鲁定公十四年(前496),吴越在槜李发生战争,吴王阖闾战死。这场槜李大战就发生在嘉兴,当地至今留存着吴越战场的斑驳遗踪。
从政治格局看,三次槜李大战直接影响吴越两国在江南地区的疆域范围,推动区域政治版图重塑。从文化融合看,两种文化交流和融合,形成“内剑外箫”的吴越文化,对嘉兴乃至整个江南的文化气质产生深远影响。
作为江南贡品的“国中名果”,槜李不仅是嘉兴特产,其独特的口感和食用方法,也成为江南饮食文化的一部分。
在历史漫漫烟尘中,有一段流传最广、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当年,西施踏入吴宫,吴王夫差为之倾倒。越国进献槜李,西施看见熟悉的果实,思乡之情涌上心头,提出想亲自采摘品尝。
微风轻拂,槜李城槜李树摇曳生姿,西施在李子底部轻轻一掐,清甜的果汁四溢,轻轻一吸,沉醉其中,连吃数颗。此后,这里的槜李顶部,都出现了一条仿若爪痕的瘢纹。
独特的印记被赋予诗意的“西施爪痕”,西施的传说,为槜李蒙上了一层浪漫色彩。
清初嘉兴词人朱彝尊在《鸳鸯湖棹歌》中写道:“闻说西施曾一搯,至今颗颗爪痕添。”
食用槜李也充满仪式感,只需轻轻在果实上开个小口,一吮,肉与浆液便涌入口腔,果香中透着酒香,因此槜李又名醉李。
嘉兴人爱吃槜李,有深厚的槜李情结,形成独特的槜李文化。
槜李进入文字从《春秋》开始,进入诗歌从《嘉禾百咏》开始,之后嘉兴文人李日华、钱谦益、朱彝尊等都有写槜李的诗文。还有两位嘉兴名士先后出版《槜李谱》,为槜李文化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是清代诗人王逢辰咸丰年间出版的《槜李谱》,“嘉兴为古槜李地,槜李见于春秋,地以果名也”,详记槜李的品种、性味、栽植、移接、虫害、采摘、收贮、食用等;一是桐乡籍近代花虫画家朱梦仙1937年出版的《槜李谱》。
槜李还被嘉兴人画进书画中。清乾隆年间桐乡石门籍画家方薰绘制的百幅《太平欢乐图》就有卖槜李的乡农;秀水画家陈铣绘过《槜李红菱图》,有槜李枝,也有槜李果。
说到嘉兴槜李文化,不得不提两部文化典籍《槜李文系》和《槜李诗系》。
清康熙年间,平湖人沈季友编纂《槜李诗系》,收录汉代至清康熙年间嘉兴历代1900多位诗人的代表诗作及个人小传,对山川、古迹、土风、物产等也间加附注。《槜李文系》最初由清光绪年间藏书家忻宝华仿照《槜李诗系》体例编纂,1921年,葛嗣浵与张元济、金兆蕃商议增补续辑,收录从汉魏至清光绪中叶的文章1906篇,作者1236人,与忻氏原稿共计80卷,成为嘉兴清代以前文献的总汇。
《槜李诗系》和《槜李文系》呈现嘉兴从古代到近代的文化发展脉络,也对研究江南地域文化、民俗文化、宗教文化等有重要价值。
因史实被镌刻成不朽的印记,因诗词书画凝练成艺术之美,槜李作为美丽嘉兴的一种象征,勾勒出生活的风雅和乡愁的眷恋,也成了江南的文化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