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朱葭苇 通讯员 过 昕
“‘炜伦216’，引水呼叫。”
“我是‘炜伦216’，收到。”
“你不要减车，全速进来。”
……
深冬时节，寒风凛冽，海风卷起层层浪花。在嘉兴港乍浦港区，靠泊码头的巨轮一字排开，货物装卸一刻不停，远方锚地各国船舶首尾相接。
1月22日下午3时，一艘拖船缓缓离港，向着6海里外的锚地驶去——一艘运载水渣粉的“炜伦216”内贸散装船正在等待引航。
当天，是嘉兴港引航管理站高级引航员余蔡坪在今年执行的第34次引航任务。
“登船的时候一定要戴好防滑手套，站稳咯，海上浪大！”余蔡坪今年54岁，毕业于浙江水产学院宁波分院海洋船舶驾驶专业。年轻时候，他跑过远洋，做过大副。2000年，29岁的他来到嘉兴港引航管理站，开始从事引航工作。
杭州湾是世界上海况最复杂的海域之一，潮差大、流速急、波浪高。拖船刚向“炜伦216”靠近，便被浪潮裹挟着左摇右晃，两船之间存在明显的高低落差，工作人员手疾眼快地搭好梯子。
余蔡坪指着梯子，斩钉截铁地说：“来，从这里爬上去，迅速登船！”
记者爬在梯子上时，整个人处于悬空状态，脚下便是深不可测的大海，浪潮起起伏伏，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余蔡坪宽慰道：“你不要害怕，不要看脚下的海，要看眼前的路。”
好不容易登上了“炜伦216”，记者扭头去看余蔡坪，却几乎没有看清他登船时的具体动作，只感觉一次“跳跃”、一个“闪现”，他已经稳稳站在了货船的甲板上。
“我刚入行的时候也害怕，还晕船，吐了一个星期，黄胆水都吐出来了，不过在海上漂了20多年，老早‘自愈’咯。”
“如果引航大型集装箱船，我们登船时得负重爬高至十几米的垂直引航梯，整个过程都暴露在风浪之中。夏天的时候引航梯被晒得发烫，冬天的时候又结冰打滑，若是遇上大风大浪，最颠簸时可能浪高三四米，船身起起伏伏，非常危险，所以必须要找准最佳时机登船或回艇。”
踏进驾驶舱，余蔡坪从“炜伦216”船长郭盼的手中接过了船只的行驶指挥权。根据工作计划，当天傍晚5时30分，该船将进入嘉兴港海盐港区实施靠泊作业。
“右舵十，慢速前进。”航行过程中，余蔡坪一边时刻听着高频里传来的信息，一边随时观察着航海地图，通过卫星了解船舶速度、行进轨迹，及时下达指令。
记者向远方眺望，茫茫海面一望无际，没有任何参照物。此时，开航已超过半个小时，而余蔡坪一直站在驾驶台前，腰板儿挺得笔直。
“为啥不坐着？”
“引航工作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站着才能集中精力。”
很快，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杭州湾跨海大桥；渐渐地，嘉兴港海盐港区也在视线中清晰起来……
这时，余蔡坪离开驾驶舱，来到了驾驶甲板层。接下来，所有操作指令都要完全凭靠他的个人经验和感觉：“左满舵”“正舵”“微速前进”……
从空中俯瞰，船舶靠港就像侧方停车，但难度增加不少。海上情况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听从余蔡坪的指挥，两艘拖轮忙而不乱，协助长达159米的“炜伦216”平稳、精准、安全地靠泊在嘉兴港海盐码头C4泊位。
“停车！”记者抬眼一看驾驶舱里的挂钟，傍晚5时20分。
“完美的靠泊！”船长郭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他指了指余蔡坪的帽徽，又指了指“炜伦216”的标识，“我和余师傅都是老朋友了，余师傅引航，我放一百个心。”
今年是余蔡坪从事引航工作的第25个年头，也是他即将在嘉兴港度过的第25个春节。跟着日月转、伴着潮水走。嘉兴港全年无休，余蔡坪在晨曦与暮色的交替中，见证着海河联运贸易的蓬勃发展，“25年来，我引进来的外轮，从最初的小几千吨，到今天世界上最先进的大型液化气船，嘉兴港也从一个普通港口，发展成为今天的现代化亿吨大港。这正是引航的意义和荣光所在。”
记者离开码头时，天已经完全暗了，月光洒在海面，星辰布满夜空。
满载一船星辉，余蔡坪和嘉兴港的引航员们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