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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6
星期二
当前报纸名称:嘉兴日报

日期: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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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1版:烟雨楼       上一篇    下一篇

  ■费国平

  过年真好,走亲戚总会有一碗香喷喷、糯笃笃、甜丝丝的“镬糍糖茶”吃。

  “镬糍糖茶”的灵魂在香糯的镬糍,镬糍是由当年的新糯米饭艺术变形而成。每到年关,桐乡乡村都有“挞镬糍”的习俗。

  父母趁着年前的空闲,起早将今年新打的糯米淘净晾干,烧了一大锅新糯米饭。糯米饭的醇香叫醒了睡懒觉的我,趁着父母还在准备“挞镬糍”的活计,我急吼吼地盛上一碗饭,舀上一勺白糖,站在灶间就狼吞虎咽起来。

  还没有等我吃完糯米饭,父母已经在铁锅里开始他们一年一度的“挞镬糍”仪式了。母亲清空灶膛灰,绕好柴草结,父亲整理好灶沿上的杂物,抹干净铁锅。

  母亲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灶里添柴,灶里的火旺一把、暗一把地燃着,但始终保持着镬子的温度。父亲上灶干得热火朝天,先往饭锅里盛上一铲子糯米饭,放入烧烫的铁镬子里,快速且用力摊开摊匀,待外层粘住后,将多余的糯米刮下。

  当母亲的草结旺的时候,让火加温,使得镬糍成型;草结暗的时候,温度下降,父亲就会及时把镬糍锅巴铲下来,保留着镬糍的成色不至于焦黄。父亲用铲子铲下镬糍时,与铁镬子发出的“滋滋”的碰撞声,简直是天籁之音;再看那镬糍被铲子铲下,整张镬糍成了自然卷曲状,如同大姑娘的波浪式发型般好看。

  这么完美的镬糍,我们是不能吃的,要留到新年里,招待客人们用。一碗清清白白的镬糍茶不仅是主人家好客的态度,更是主人家能干的脸面。

  父母极为默契地配合,一张一张洁白的镬糍从铁镬子里挞出来。偶尔也有失误的时候,将镬糍挞过头了呈现焦黄的色调。这样的“次品”就是我受灾灶间最好的回报。我拿着略微焦黄的镬糍,开心地吃起来,香脆黏牙的感觉真好。我一边嚼着镬糍,一边偷偷地看他们,父亲硬朗的身板、母亲年轻的模样在热气中弥漫开去。

  我们在灶间整整一个半天,那个时间似乎过得最慢、最开心,就如天井里的积水在小沟里来去迂回。

  新年就在不久后到来了,客人们陆陆续续来到我家,我就负责给客人们泡“镬糍糖茶”。先将薄脆的镬糍轻轻捏碎,放入碗中,再按照客人喜好撒上适量红糖或白糖,热腾腾的开水一冲上,一碗镬糍糖茶就成了。

  泡镬糍糖茶是嘉兴人的特殊待客之道,一碗镬糍糖茶既代表着主人家隆重的迎客之礼,又能解远客一路的风尘仆仆。

  春节里捧起一碗热腾腾的镬糍糖茶,糯米的香和红糖的甜迅速占领口腔,泡软了的镬糍,口感软糯爽滑又有韧性,一勺接一勺,身子暖了,心也跟着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