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童年

　　■陆晓彤

　　春天里，有灿烂的油菜花，一片金黄配着成群的嫩绿。如果你蹲下来仔细找找，地上其实还长着马兰头，挑了马兰头，焯水再炒，是春天野草的清香。夏天，知了的叫声大家都能听到，但是初夏时，桑树地里还会长出紫色的桑葚，一口一个，直染得手指、嘴巴一片淡紫。秋天，稻田里会是又一片金黄，这些稻谷喂养着土地上的人，打稻机轰隆隆地帮稻谷褪去外衣。至于冬天嘛，就是寒冷，难得有一场雪，就会惹得孩子一阵欣喜。

　　这是我的四季童年。

　　春、秋季开学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因为假期，操场上的野草、野花同我们一样度过了一个悠闲、愉快又自由自在的假期。它们在操场上，趁着没人，肆意地疯长，于是操场上，这一片，那一堆都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草。有些野草极高，那一片野草堆里就算站着一个一年级的小孩，也需要风吹草低才能看见。所以，开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家到操场上拔野草，幸福的生活需要靠我们双手创造。把野草清理干净，就像清除杂念，然后大家就要开始写新学期新打算了。好像每个学期都如此，每学期都要有新打算，至于这些打算是否完成，从来就没有人仔细去总结过。

　　惊蛰一过，田间的动物就会苏醒。我们抓过许多瓢虫，课间的时候逗它们玩，然后在上课前把瓢虫放在铅笔盒里，一边上课，一边想着瓢虫到底在干嘛。然后等下课，再把瓢虫找出来——千万不要找有破洞的铅笔盒，不然你就永远失去这只瓢虫了，它会爬，还会飞呢。我们还曾在教室外面的围墙上面，见到过一只刺猬，它慢悠悠地爬着，经过上课的我们，可惜我们正在上课，不然一定会冲出去，毫不客气地围观它。最神奇的是，有一天，几个男生在上学路上，窜进田里抄近路，几个人合作抓到了一条迷糊的黄鳝！他们穿着泥糊糊的衣服来上学，轮番捏着那条黄鳝，最后送给了老师当午餐了呢！

　　秋天，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什么都黄黄的，不像我们，永远都热烈，对任何事物都感到新鲜。不过，唯有秋天代表着成熟，经过一春、一夏的等待，好多果子都熟透了。上学路上，从自家桃树上摘一个桃子，边走，边吃。走过小河边，再把桃核“扑通”一声扔进河里——才没有大人来管乱丢垃圾这件事。再说，桃核，也许就该亲近泥土，到河里也可去陪伴小鱼或小虾。

　　那时候，印刷还没有这么普及，老师们如果要印一些练习卷，就需要把蜡纸放在钢板上，在上面用铁笔刻字，然后在这个版本上进行油印，一张一张刷了油墨，印出来。纯手工的制作方式，总是在冬天让老师的手上长出一些冻疮。那时，我做过老师油印练习卷的小助手，这个活不大好干，因为又有技术水平，还不能故意去看练习卷，免得泄题嘛。当然，做助手，印卷子，代表着无上光荣，到现在，那股油墨味还能冲上头。

　　时间流逝，这些记忆正渐渐被冲淡。如果不再说起，好似并不存在。我们这些孩童啊，有着这一代的快乐，而这些童年的四季，也偶尔让现在的我感到一阵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