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华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最见不得自家的田地里长有杂草，哪怕是零碎的边角杂地，也舍不得闲置，总想着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
家中在建的住宅还没有竣工，房前屋后的宅基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建材废料，杂草从废料的缝隙中冒出来，肆无忌惮地疯长着，很快就有了荒草萋萋的感觉。看到这些，母亲受不了了。她拔掉杂草，收集起建材废料，并清运出去，看到裸露出来的宅基地空荡荡的，十分可惜，就稍作清理，平整疏松以后，把上一季采收的青菜种子，均匀地撒播在上面。
没过多少时日，种子就发了芽、生了根，慢慢地冒出嫩嫩的绿叶；再过一段日子，就绿油油地长成一大片，每一位经过的乡邻总会夸上几句，说这片青菜长得真好。
青菜越长越好，越长越茂盛，房前屋后绿意盎然，像铺了草坪似的，竟然成了别样的风景。
母亲却有了烦恼，这么多的青菜，哪里吃得完啊？父亲埋怨母亲不会算计，一下子播种这么多的青菜，过不了多少时日，菜就老了。
母亲当然舍不得让这么好的青菜白白浪费，就想到一个主意，自己家吃不完，可以分享给左邻右舍。此后，凡是经过我家门前的每一位路人，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只要赞美了这片青菜，她就问人家要不要青菜，还说这是我家自留的品种，比外面买种子培育出来的青菜更好吃，如果要的话，只管选大的、选好的摘，不必客气。
其实，农村里谁家没有青菜，只是看着这么好的青菜实在诱人，又架不住我母亲的热情，乡邻们总会摘一些去尝尝。
我平时住在几公里外的小镇上，每次回家，母亲总会问我要不要青菜，有时前一天回家时刚刚摘走了一大包，第二天来时她又问。我知道她的心意，尽管家里冰箱中还有不少，也会尽量带走一些，拿回去可以分给街坊邻居。
据尝过我家青菜的乡邻反馈，我家的青菜口感脆爽，品种确实不错。尤其是入冬以后，经过浓霜洗礼的青菜，口感更加软嫩，甚至带有丝丝的甜味，放点香菇，放点豆皮，用菜油一炒，是冬日里不可或缺的下饭美味。每当听到这些赞美，母亲总会开心地笑。
农村人最淳朴，今天拿了我家一把青菜，过后总想着拿点别的物品还回来，萝卜、花椰菜、芹菜或橙子、梨子……有来有往。
每次见到我时，母亲总会告诉我，这些芋头是东家给的，那些甜柿是西家给的……语气中尽是欢喜。其实这些果蔬，我家里也有，只是品种略有差异，口感略有不同而已，但乡邻之间看重的就是这份热络，分享会收获更多的快乐。
母亲除了要我带回一些青菜外，还会把乡邻们给的最好的果蔬留给我。我知道不能拒绝，因为这里有醇醇乡情，更有浓浓母爱。
（作者系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