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古意

　　本版美术作品 阿维德·莫里茨·林德斯特伦（瑞典） 　　◎张泽雄 　　汉阙 　　宫殿、庙宇、祠堂、衙署 　　甚至陵墓，都倒在了时间的尘埃里 　　只有门边的石阙，穿过汉唐的风 　　穿过宋元明清的雨 　　巍然矗立于我们的视野 　　时间剩下了 　　砖头瓦块的只言片语 　　一座完整的阙，立于荒野 　　在向我们诉说 　　时间的不朽与败笔。一个人 　　坐在一块石头的阴影里，在汉代 　　他看见一棵树的形状 　　一个地方，时间为什么 　　会有如此多的遗留物 　　一部石质汉书 　　每一颗星能刻出的光 　　都在一块石头上闪烁 　　用一尊石阙去测天空的高度 　　只一把凿斧 　　古人的梦，刻出了月亮的卷边 　　与褶皱。那么多朝代的大象、蚂蚁 　　都从它的阴影中爬出 　　 　　张骞：凿空之旅 　　那根丝线，无法看见 　　从起点到起点 　　一次没有终点的丈量 　　而它的长度成谜 　　脚印没入大漠 　　它困住了漏掉的时间 　　一片空白接着一片空白。凿空 　　汉节凭自身光芒，一再启程、照亮 　　一颗星子凿出的光线 　　在大漠风中闪烁 　　他把群星和月光，挂在身上 　　他从羞涩的囊中 　　取出了路径与种子…… 　　 　　古栈道 　　在岩壁上凿孔，搭桥、筑路 　　它们如何借力 　　如何借一陡岩壁行走 　　它要凿空秦岭 　　什么路可以挂在天上 　　一根羽毛多么轻、多么隐秘 　　暗度陈仓之后 　　修栈道的人 　　卸下头顶的假象与疲惫 　　现在，岩壁上 　　只有空洞的浮云 　　 　　石门怀古 　　多少英雄泪在此抛洒 　　在此沦陷、葬身 　　大风起兮――这里每一棵树 　　都受过斧刑 　　每一寸土都有焦煳味 　　每一颗水珠都被大河考证 　　石门前的那座空谷 　　一再被硝烟 　　厮杀声填满 　　每一尊雕像 　　都有惊涛骇浪，此刻 　　都一一成了静物 　　 　　点将台前 　　昨晚的月光，在一碗 　　汉中热米皮里 　　凉了下来。我们起了个大早 　　急吼吼，似想去点将台 　　搬兵、借虎符，快快 　　为我的诗歌 　　寻找注脚。从后门绕到前门 　　一条窄窄的石板巷 　　将汉水末端――我老家 　　江汉平原的烟火气，充满 　　那些谷物和果蔬 　　那些糕点 　　它们通过时间传承 　　通过汉水 　　心心相印。点将台前，仿佛 　　刀光剑影、鼓角声声 　　走近一看，却是晨练的人 　　在挥拳展臂、排兵布阵 　　而偌大的广场 　　两只巨型石虎符 　　蹲在那儿，似在等韩信来取 　　透过朱漆门缝―― 　　结局早被时间洞悉，只是故事 　　从汉水的源头才刚刚开始 　　 　　上津古城 　　哪位天子遗落的一只靴子？时间 　　在这儿画了一个圈 　　每次上来 　　都是兜圈子 　　起点和终点，即便离开 　　都像暂别 　　城墙并未高耸入云 　　城外亦无护城河 　　如何抵挡金戈铁马 　　雪是对寂静的一种描述。冬日 　　透着寒气的光线 　　落在城垛的青砖上 　　让人想得更远。攻城的箭矢 　　在青砖上留下的凹坑 　　城中的兵丁，仍然枕戈待旦 　　而城里的营房、阅台 　　和马厩，坍塌在了尘埃里 　　古城外，一座崭新的上津古镇 　　透出明清遗韵 　　仿古的崇台、廊柱 　　一律青石实木结构，青砖、阁檐 　　植柳的人又找到了归属 　　上津，上津，汉水之要津 　　天子渡口，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