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静
一
“小孩小孩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
童音奶声奶气
唱响过年的节奏
孩子挥动手里的掼炮
腊月的日历便溃不成军
一日比一日瘦削
腊八豆在锅里翻滚
就像急性子
心急火燎地一窝蜂去赶年集
二
“红红的对联门上挂，
大红的福字墙上贴。”
春联并排立于门框上
仿佛羞赧的新嫁娘
被红彤彤的嫁衣
映红脸颊
阳光一窝蜂涌进院子里
眉宇间掩藏不住
看新客吃酒席的喜色
三
“过年啦，贴花啦，
满窗子，都红啦。”
一脚踏入腊月
无需劳师动众选美
窗花是当仁不让的村花
雪花霜花即使再俏
也俏不过穿红戴绿的
豆蔻女子
这腊月里的村花
在窗棂上顾盼生姿
欲与丽日
比一比谁更
鲜活明媚
四
“喇叭，唢呐，
曲儿小腔儿大。”
一朵常开不败的喇叭花
笑时春风拂柳
为黎民苍生
映照一片彩霞
过年的唱腔尤为高亢
常能唤醒人们沉睡的热泪
寻觅旧巢的鸟儿
在每一个音符里
都能看到故乡的影子
五
“火车火车呜呜叫，
穿山洞，过大桥。”
我画了一张
开往过年的车票
发站腊八日
到站除夕夜
那是一张怀旧的准入证
宛如一条船
载着我朝圣般的灵魂
向老屋驶去
六
“穿新衣，打花灯，
吃饺子，放鞭炮。”
故乡的年味
最富人间烟火气
年茶饭氤氲的香味
总是沿着
碾盘和石磨的轨迹
滚动到厨房里
蒸煮炒炖炸
热气腾腾的年味
是巧手母亲
搭建的彩虹桥
链接了
游子通向故乡的
每一条路径
七
“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满街走。”
儿时，围着炉火
彻夜点一炷香
冉冉的香气信天游
奶奶絮絮讲西游
母亲沉醉唱道情
乡村的春节联欢会
要闹腾到
雄鸡啼晓后
父亲在一杯黄酒里
饮尽往事
静候岁月
更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