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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1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西安晚报

西安这座城

日期: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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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08 文心       上一篇    下一篇

     □陈非   城市之光   城市总是在不断地毁灭和重建中往复,滚烫的生活却一直在延续。前赴后继的征服者,他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就像平原上的薄雾一样,生活一段时期后,留下一些城墙、高塔以及寺庙,他们就消失了。这些沉默的建筑却带着记忆,在天空、大地和星辰下,慢慢退隐,退隐到了诗词歌赋和继承者的思想中和血脉里,渐渐沉淀为一座城池的个性与风貌。   西安,首称“镐”,源于第一个在西安建都的西周。“丰镐”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分别修建的丰京和镐京的合称。直到西汉初年,刘邦定都关中,取当地长安乡之含义,立名“长安”,意即“长治久安”。隋时,隋文帝杨坚曾被周明帝封为“大兴都公”,因此他将新都长安改名为“大兴城”。唐朝时,又恢复长安之名。元代易名为“奉元城”。明洪武二年(1369年),改奉元城为西安府,取义“安定西北”,西安之名由此而来。   较为普遍的说法是西安从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10世纪左右,先后有13个朝代或政权在此建都及建立政权,历时1100余年。事实上有20个政权都曾经在西安建都,但是其中哪些应该称为王朝,哪些王朝的首都应该算是西安,这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话题。   西安这座城,无数双眼睛见证了它的繁荣昌盛,以及它无法回避的一次又一次沧桑巨变。无论是秦始皇举全国之力修建的陵墓,还是杨玉环与唐玄宗的生死恋情,或是中国历史上最引以为傲的开元盛世,抑或是玄奘历尽苦难从印度取经回到长安,就算能讲出再多,仍然无法概括西安千年文明的演变。   许多人在一座城市中出生,甚至度过一生,对自己的城市和它的历史却知之甚少。那些被淡忘的历史就像是一条曾经从城中蜿蜒而过的河,虽然已经干涸,甚至被楼宇的地基掩埋,但它曾生动地流过,并将继续流下去——只要我们愿意在夜深时重新倾听这些来自历史深处的涛声。   通过现在的科技以及卫星地图,我们鸟瞰大地,巍峨的秦岭山脉,像是一道山水画长卷从南向北徐徐展开。   而在大约4亿年前,秦岭南麓还曾是一片浩瀚的海洋,随着异常剧烈的造山运动,大地深处生成的岩石逐渐隆起。在旷日持久的造山运动中,山体北仰南俯剧烈降升,生成了秦岭山脉,与此同时,“大断裂”以北继续沉降。终于稳定后,在几亿年不断的风积黄土覆盖与河流冲积下,于是渭河平原形成了。   在秦岭与渭河之间黄褐色的平原像是一道宣纸,华岳仙掌、骊山晚照、灞柳风雪、曲江流饮、雁塔晨钟、咸阳古渡、草堂烟雾、太白积雪不过是这道宣纸上的一点笔墨,而曲江池是一只砚台,大雁塔则是一枚印章。   这道巨型宣纸,吸引了一代又一代心怀天下的人,野心勃勃的人,前仆后继地来到这里,泼墨挥毫,写尽人间沧桑与繁华、英雄和故事。   当下,如何透过历史的迷雾,透过唐诗宋词、千古文章,抑或偶然的“神迹”、考古发现,重新理解这座城?如何在苍穹之下看懂这幅画作?读懂“关中之心”,关于这座城市的过往,以及人与城?   那么,让我们从1964年那场雨开始。   公王岭上的“龙脊”   “1964年9月开始下了四十多天的雨,很少有晴天,河的上游山洪暴发,到了我们公王岭这一带,大片大片的农田被洪水淹没,很多地方的院墙被摧毁,房屋在倒塌,我们躲在村头的高处往外看,灞河的水已满槽,滚滚河水夹杂着大树、木棍和杂物呼啸而去,那阵势很吓人”。   对于59年前这场大雨,蓝田县九间房镇公王岭村的85岁老人黄先余记忆犹新。   他说那场雨下得惊心动魄,像是要带走什么似的,他们和家人夜里不敢睡觉,白天待在屋里,哪里也不敢去。   后来的气象资料显示:这不过是“华西秋雨”现象,这种天气主要出现在云贵川,以及甘肃东部和南部、陕西关中和陕南及湖南、湖北西部等一带。   9月30日中午,天终于放晴,有人跑上公王岭,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条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小山村:难怪这雨下个不停,显灵了,显灵了,公王岭上露出了龙脊!   在当时,人们将一切解释不了的现象都归于神灵。喧闹的嘈杂声,终于被在村里躲雨的“领导”——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专家们听见,这才有了1964年11月3日中国向全世界宣布:我国科学工作者在陕西省蓝田县的公王岭,发现一个猿人头盖骨。   这是我国现有的唯一猿人头盖骨。科学家们认为,蓝田猿人比北京猿人还要早,距离现在已有五六十万年,蓝田猿人遗址因其特殊而珍贵的考古研究价值,被国际考古界誉为20世纪60年代重大考古发现之一。   发现“龙脊”的公王岭是灞河左岸最高的一级阶地,岭下便是那条曾经澎湃的灞河。“蓝田猿人”依河而居,靠着集体的力量在这里捕鱼围猎,生产生活。   2021年11月3日,当我再次来到当初发现“蓝田猿人”的公王岭上,这里不再有远古时候茂密的丛林和滔滔大河,唯一不变的是金色的阳光,照在人类先祖的身上,如今也照耀在我们身上。   公王岭作为一个普通的行政村,已划并于蓝田县九间房镇。公王村下辖3个村民小组,分别与峪口村、九间房村、前程村连接,从公王岭上放眼远方的房舍,那里已经是一个现代化的都市了。   我们沿着山坡行走,路的两旁有老人在卖蜂蜜、柿子、鸡蛋。我端详这些老人,他们的面孔已经看不出和蓝田猿人有任何关系。但其中一位老人坚持告诉我,她就是猿人的后代,她爷爷的爷爷就一直在公王岭上生活。我相信了她的话,买了她半篮土鸡蛋,而一同的朋友则买了她全部柿饼,她笑盈盈地看我们离去。   当我们来到停车场,工作人员问,你们要去哪里呢?山下至少有5条路可供选择,有省道(107、101)、县道311、西商高速等可以到达繁华都市。   我们有些迷茫,面对眼前那么多道路,望着灞河通向的不可预知的远方,我们决定沿河而行。   浐河图腾   灞河源于秦岭北坡,在山川与峡谷之间逶迤前行,穿过村庄,也流过田地,在不到40公里的地方与浐河交会。   1951年,为了缓解城市供电压力,国家决定在西安市东郊的灞河与浐河之间建造一座火力发电厂,这是中国“一五”时期156项重点工程之一,西北地区第一座现代化火力发电厂。   1952年12月的一天,还是西北文化部文物处处长的赵望云先生告诉当时的西北历史文物陈列馆负责人、西北文物清理队队长茹士安:火力发电厂的工地上,推土机推出了彩陶。得知消息的茹士安匆匆赶往灞桥电厂工地,在现场的郑郁文先生向他展示了从黄土断面上挖出的小陶罐及不规则圆形陶片做成的盖子等。茹士安立即邀请了一直从事文物鉴定的吴怡如和郑郁文先生一起,再次来到现场,采集了骨笄、小陶罐等标本,并迅速报告给相关文物机构。   1954年开始,在考古学家石兴邦先生主持下,先后对半坡遗址进行了5次较大规模发掘,总计发掘面积1万平方米,房屋遗迹45座,圈栏2座、窖穴200多个,陶窖遗址6座,墓葬250多座以及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约1万件。   这一考古发现,再次刷新了人们对历史的认知。半坡属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是黄河流域六七千年前的母系氏族公社和村落遗址。   现在的半坡博物馆原貌保存了村落一角,分为居住区、墓葬区和制陶作坊区。居住区由一条大的人工壕沟围绕,区内被一条小沟分为两片,每片中心有一座大房子,周围是小居室。房屋形制有半地穴式和地面建筑两种,房子之间有储藏东西的窖穴。在环形居住区四周,环绕着一条壕堑围护,堑深6米~7米,宽5米~8米,长达数百米。壕堑的作用除了抵御野兽袭击和外族侵扰外,在雨季,也可以用来疏导村落里的积水,它是一条防护村落的屏障,形似城壕。   一千多年前,一个早春的日子,柳絮纷飞,烟雨蒙蒙,从长乐驿走来两位官人,他们谈笑风生,又有些伤感。随着彼此作揖分别,年长者依依不舍地乘了一条小船远去,看着船一点点变小,站在岸边的人忽然唱起了歌谣“青门烟野外,渡浐送行人”。他就是被后人称为“花间词祖”的诗人温庭筠。   在唐代,浐河边常常有送亲友的队伍,他们一拨又一拨,在长乐驿相别。   如今,长乐驿早已消失,唐朝的牡丹也不见踪影,路旁的苦槐开着淡黄色的小花,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暗香盈袖,只是路上的行人大多是神色冷峻、行色匆匆。   2022年5月,我沿着浐河来到半坡。不远处的半坡遗址和旁边的高楼处在同一个水平高地,我在这里找不到坡,更找不到村,一排排高楼,一栋接着一栋。我寻找半坡村,一位老者却告诉我:你说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以前因为半坡村位于浐河东岸的一片半坡上东高西低,所以人们叫半坡村。   现在?村子拆了,全拆了,村名在哪里呢?不知道。他满口的西安方言,听起来像秦腔古戏中的韵白。   楼观天下   在西周国都不远处的终南山北麓,山前的楼观。公元前的某一天,好天文星象之学的尹喜,迎老子至此。那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时代,执弟子之礼后,尹喜邀请老子讲经受道。   那是美好的一天,坚持清静自守的尹喜和主张无为而治、重在修身的老子两人一起来到了楼观,对于尹喜来说相见恨晚,而对于老子,在这清静之地多一知音,山涧鸟鸣,台下千峰耸翠,楼台相叠,山间绿树青竹,掩映着道家石楼山。   这是一次多么重要的会面,老子在此给世人写下了醍醐灌顶的五千言,从此老子的《道德经》成为中华文化之源,影响世人千秋万代。   道教的基本信仰是“道”,他们把“道”作为宇宙、阴阳、天地万物的本源,同时把神秘的元气说与“道”的思想相结合,形成了“元气行道,以生万物”的思想,并从宗教的角度把“道”人格化,人们把老子视为“道”的化身,尊其为教主。   作为哲学家的老子,“道可道,非常道”,这个“道”本意是事物运动变化所遵循的方式、 规则、 原理、次序,也是老子向世人指明的修身法则。   2023年初春,我从西安驱车前往老子讲经的楼观台。   当汽车在环山路的某一点停下来的时候,一群彩色的建筑出现了。   老子讲经台位于山顶显赫之处,登观的路途中设有道牌坊、亭台暗示道教建筑群的即将到来,让人有着急切膜拜的心情,红墙的红代表“火”,象征吉祥,或代表“日”,表示尊贵,大殿的屋顶黄、孔雀蓝、翡翠绿、白色琉璃瓦色彩丰富,但大多是以黄蓝色为主、黄土砌起的地基和围墙裸露着,漆黑的斗拱飞檐面朝着青山翠谷,飞龙舞凤的门头上鎏金斑斑驳驳,被落日照耀着,像一群很快就会和众生一起得道升天的海市蜃楼。   终南山、落日、森林、道观……那些身怀绝技的无名工匠,跋山涉水,开山、采石、伐林、锯木、上梁、凿石、雕梁画栋……遥想当年,就规模和做工来说,如果没有敬畏的激情,这个工程是不可能完成的,想象它当初落成之际,仙宇神阁、飞檐斗拱、天井回廊……是如何辉煌地照亮了这些陡峭、黑暗的群山,于是,一些事物的真理走向隐匿,一些事物的真理开始敞开,世界运动总是此起彼伏,隐匿者在黑暗中等待着再一次敞开,敞开者意味着黑暗即将来临。   当我来到老子的讲经台上,顺着苏轼当年的视线向前看去,令我惊讶的是,苏轼诗里描写的楼观,并未隔世。我几乎以为,苏轼才搁笔走了不久,苏轼笔下的楼观大体上还在着,不仅是道观、建筑、雕梁画栋、朱门、滘井、牌坊、饭馆、灶香……最重要的是,苏轼诗中写到的那个世界,虽然细节已经改变了许多, 依旧“此台一览秦川小”,古碣卧斜阳,“白术谁烧厨灶香”,只是楼观台下,不远处除了麦田,农舍,隐隐约约不远处,好像是刚从大地上长出来的高楼,正在一点点蔓延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这片麦地,幸好有楼观,幸好有终南,要不还真是“阅世如流事可伤”。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   暮色中,不远处的村庄飘起了炊烟,我仿佛看见老子讲完这段话,骑着青牛刚走不远。老子的思想包含着对人与自然相互关系的深刻理解,对社会的有益启示,超脱的思想境界,无私无欲,利人利己的哲学观从此影响了中国人的世界观。   天空的落日还在云彩里翻滚,似乎不露下脸它就不回到黑夜里去,天底下有些烟雾,那是西安城,但落日在它上面,再高大的楼也无法挡住落日。《诗经》的编纂者尹吉甫说:“天定胜人,人定亦胜天。”人定胜天,其本意是人定兮胜天,不是人兮定胜天。我却看见那高楼,它在天空下,依然像古代那样俯伏在田野后面,似乎永远在朝老天爷战战兢兢地叩着长头。   楼观台作为一种中国世界观的载体,其初始的意义早已被遗忘、隐匿,作为一个修道成仙的地方,蕴藏的普世真理却一直被世人颂吟。   黄土地上的摇滚   宋代灭亡了,蒙古人的马队占领全国,元代开始了。新的统治者当然无法恭行儒家的礼仪,因此处处都在生活中演戏的“泛戏剧化”习惯散架了;他们长期在马背上冲击厮杀,汉民君子们“温良恭俭让”的“非戏剧化”精神也消解了。   远在长安的秦腔起于西周,成熟于秦。据说秦穆公很喜欢听歌谣和传说,有个天水的送马人禺餮,把天水民间的一位说唱人带到了国都,秦穆公听了很高兴,并且经常让他说唱。也有传说秦始皇的先祖当年在甘肃天水一带养马时,就常常哼唱这种民间小调“秦腔”。他称帝之后,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之后为了更好地传达他的旨意,便采取了这种形式,在纸张还没发明,书写只在皇家和贵族之间被使用的时代,说唱作为一种工具,更为直接和容易执行和传递他的意思。   不管哪种记载和传说,文化这种官府独有的形式,总是从宫廷的流行开始,再流传到民间。   秦腔在清朝中叶以后,几乎遍演了全国,它在广东的支派“西秦戏”,在清末时到达新加坡、印尼等国进行演出。清朝人陆次云在《圆圆传》中描绘道:“李自成入北京,召陈圆圆歌唱,自成不惯听吴歌,遂命群姬唱‘西调’,操阮筝、琥珀,自成拍掌和之,繁音激楚,热耳酸心……”截至现在,秦腔所演的剧目有神话、民间故事和各种公案戏,达2000多本。   2023年的秋天,一次傍晚我路过建国门,忽然听见一阵嘹亮的秦腔,即使是在人声喧闹的马路上,依然清晰。隔着马路,看见一位青衣正唱得投入泪流满面,原来是秦腔《铡美案》秦香莲怒告陈世美,终于等来包拯断案。那声音,那扮相出神入化,不需要看,听就行了,感觉这个事情刚刚发生,虽然也有荒腔走板的时候,但唱戏不需要那么精准,只要形似,情真,就能悦己悦人。这是一个好玩的世界、活泼的世界,这就是西安,生活是唯一的目的,美是唯一的目的,唱戏不过是对生命的解放、打开、敞开。   艺术作品最初是实用的,这种实用不是物的实用,而是精神性的实用。他们只是一群业余秦腔爱好者,他们几乎天天在城门外唱戏,不要钱,有没有观众并不重要,自己乐呵就行,唱到天暗下来,该回家给在城里打工的男人做晚饭了,该去接放学的孙子回家了,大家收拾收拾,各回各家,明天天气好了再来。   书院门32号   从西安城的南门进来,可见一座古塔,古塔的入口就是关中书院,西安人称之为书院门。20年前我常去那里,路两边,高大的槐树后面,红漆格子门半开着,大大小小的湖笔从门檐上面垂下来,后面是一张怡然自得的脸,表情似曾相识,青石板的路面紧贴着鞋底,松动的地方发出清脆的呜呜声,泼墨山水挂在城墙的青砖墙上,斑驳的阳光洒在上面,随风轻轻抖动。   那街道黝黑黝黑的石板路,像是一直铺到太阳里去了。那石板铺成的路面,被路人踩得发亮,一直亮到了碑林。明代以后的历届科举考试都在这里进行,应试者就在这条街上食宿,温习功课,他们的脸一张张被日光照亮,又消失在街区的阴影中。   落日前的石板,闪着光,犹如刚刚被擦拭过的地板。天空蔚蓝而透明,空气清新,灰色瓦顶上的房头草微微摇晃着,梧桐树的躯干像镀金的豹子那样闪闪烁烁。满街的墨香,在黄昏中荡漾,透过某些人家未关严的大门,可以看见玫瑰、兰花、月季在古老的庭院里开放,落日渐渐地下去了,彩云布满天空。   在彩云的笼罩下,天空里有蝙蝠和燕子在飞行。黄昏中总是有那么一刻,光芒渐暗,在恍恍惚惚、朦朦胧胧之中,城市变成了紫灰色,世界像是被拉掉了电闸,忽然停下来,街道上的人仿佛往昔年代的幽灵,不动了,着了魔似的静止,定格,安静无声,少顷,才渐渐地恢复了动静。   某家铺子打烊,上门板的声音响起来,灯火也亮起来了,猛抬头,发现巨大的月亮已经像镜子一样挂在碑林的东头,但还不到两层楼高。   于右任的故居就在32号。准确地说是于右任二弟于孝先购入的房产,用来做全家住宅使用,后供于右任其妻子高仲林和长女于芝秀住居,整个故居面宽3间,进深80米,占地面积800余平方米,建筑面积500平方米。由门房、花园、厅房、厢房、上房,后院组成,属砖木结构的三进院落。   1949年,于右任离开大陆时,他的夫人高仲林、女儿于秀芝一直住在书院门的这个普通小院。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有国殇!”1964年11月,于右任在台北病逝。   世界改变了,但故乡依然是故乡,一百年过去了,“一种对古色古香的爱慕之情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正是这种“古色古香”的东西造就了后来的于右任。   伟大的人物总是在“古色古香”的东西中诞生,这是文明史的一个普遍现象,历史并不仅仅是一些建筑物,而是孕育艺术的那种东西。   老妇人没想到在这里一住就是一辈子,住在那些永不褪色的金色黄昏中,直至离世也再没见到那个说出去几天就回来的于右任。   时间像一头巨兽吞噬一切,书院门总在拆了盖,盖了拆。我相信地久天长,故乡不朽,古老的会继续古老,永恒的会继续永恒,该发生的就会发生,该来的就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