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插图 王进城
□刘永加
说到新年音乐会，最出名的莫过于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了，其华美乐章令人尽享耳福。其实，我国在清末也举办过别开生面的新年音乐会。
1908年春节期间，为了帮助翔千学堂和实践女子学校筹款办学，北京热心教育事业的李君盘、刘树楠二人，借助当时名声很大的天乐园戏场，主办了一台新年音乐会。
为什么选择天乐园？一是当时天乐园名气很大，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二是天乐园主人田际云很热心，免费提供演出场地。田际云，清末民初著名的梆子演员，艺名响九霄，嗓音十分了得。清代王韬《瑶台小录》，说他“发亢引声，一座尽惊叹。于是上至贵人达官，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啧啧响九霄者”。不仅如此，田际云还是一个十分有头脑的人。当时的京城，既有京剧，也有梆子，二者各具特色，争得不相上下。田际云观察到这一点，就在天乐园的舞台上来了个大变革，将京剧和梆子演员放在一个台上演对手戏—— 一出戏里，既有京剧唱段又有梆子唱腔，满足了不同观众的口味。这种形式被称为“两下锅”，至今在戏曲舞台上还有保留。
正是由于田际云具有开放的思维和大胆创新的做法，才有了这场中西合璧的新年音乐会。在田际云的主导策划下，这场音乐会节目设计很精彩，既有风琴独奏、军乐合奏、洋笛古琴合奏，又有各国国乐演奏，五花八门，让人足不出户就能领略全球风采。这场音乐会的演出阵容主要为位于骡马市大街江苏学堂音乐班的学生，同时聘请民间艺人助演。开幕前三天，该校学生数十人组成西乐队，由音乐教员带领，上街宣传，散发传单，介绍音乐会的各项内容。一连三天，天乐园要举办新年音乐会的消息传遍了北京城。
1908年2月14日（农历正月十三）晚7点，首场演出正式开始。组织者在天乐园大门外高悬煤气灯，照明如同白昼；大门左右悬挂高大龙旗。为了吸引更多观众，检票口一侧设有赠品处，既有书签、笔筒、课本等学习用品，还有通俗小说、铁盒纸烟等。观众可凭入场券领取相应赠品。两面黄绫大龙国旗交叉挂在舞台上面，华丽而庄重。戏台台沿矮栏上装饰着五彩鲜花，方形开放式戏台的前部东角放一脚踏风琴，前部西角放一钢琴，中后部摆放着架子鼓、中西乐器和留声机，更换节目间隙，则用留声机播放音乐，以免冷场。观众席桌上还摆放有各种洋点心和一杯香茗。
当天的节目丰富多彩，有风琴独奏、军乐合奏、扬琴古笛合奏、箫笛合奏、拉琴单奏、喇叭单奏、钢琴独奏、提琴独奏等15种。演奏的内容为中国古乐、四时读书乐、跳舞会、黑人舞、欢迎曲、法国国乐、巴黎凯旋门、英国国乐等20种，真是古今中外大荟萃，令人耳目一新。2月16日又有不少新的演出内容，有叹希腊、望星感怀、德国凯歌、骏马疾驰、叹埃及、希腊古乐、缓步行军等15种，尤其是欧陆乐风让观众大饱耳福。
尽管演出内容很精彩，主办方提前大造声势，广泛宣传，但赶上春节期间北京庙会多，再加上这是全新的舞台艺术形式，特别是西洋音乐，观众要有个接受和适应过程，所以开始的上座率并不理想。为了做到雅俗共赏、提高上座率，主办者对此后演出的节目进行了调整，从17日起加进了京戏、梆子、京韵大鼓、民间小调等传统节目，上座率果然大为好转。18日又增加了儿童音乐合奏、南十番锣鼓等民族器乐节目。最后两场，更是特聘大擂拉演奏家王玉峰表演丝弦绝技，弹、拉、柔、滑结合，他在一把擂琴上竟演奏出京剧名伶谭鑫培、汪桂芬等不同嗓音的唱段和文武场面的伴奏效果，引起观众极大的兴趣。每场最后还放映电影短片，如外国滑稽片和京剧折子戏等，观众非常满意，情绪高涨。
清末这场历时6天的新年音乐盛会，可谓中西合璧、古今结合、别开生面，给当时的北京舞台增添了新的形式和内容，同时也带来了一股时尚新风，让那个春节过得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