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竹意
晚饭后,老伴那对小眼睛就滴溜溜地转。“杀几盘怎么样?”瞧他那样,不知输了多少回了,还不服气。
老伴为人和善,退休后乐此不疲地对弈象棋,彼此都把弈棋作为养生保健的一种方法。我们下棋不按棋规,不赌输赢,不求刺激,而是随意可以悔棋,悔棋有理,相互交流棋艺,共享其中乐趣。
古人云“善弈棋者长寿”,我们说“爱弈棋者健康”。多年来,我和老伴对弈上千盘,结果旗鼓相当,棋逢对手,不分上下,以和为贵。我和老伴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夕阳乐!
开局还是老一套:架中炮,跳马,出车。旗鼓相当,分不出高低来。待到中局时,我就不顾一切杀过去,逼得他只能用马换炮,但我又放上中炮,一副与老伴同归于尽的英雄气概,吓得老伴赶紧放弃重要的六四路。
每次和老伴骑车外出,总搞得大家很不高兴。无论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还是车辆拥挤的马路上,老伴只管自己倏地穿过去;撂下我一个人,紧紧张张地在车辆间拐来拐去,吓得脸色雪白。此时,我一想到老伴那时的行为就来气,就不失时机地讨伐他。
虽然这盘棋我略占地理上的优势,但只要老伴防攻得当,鹿死谁手也很难预料。可惜此时老伴阵脚大乱,被我抽车一着袭击成功。老伴撇一撇嘴,叹息道:“与夫人下棋,功夫在棋外。”言外之意,很不服气。
有好几次,老伴头两盘输了,我说第三盘就不用下了,老伴却不肯。第三局我偶尔大意失荆州,这下他厚着脸皮,清清嗓子说:“凡重要赛事都是五局三胜制。”听听,一个男子汉如此斤斤计较,五局就五局。棋毕,老伴总是闷闷不乐,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宿无语。老伴还常和棋艺高的老友对弈,偶尔也能得手,便喜滋滋地和我说个不停。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神采飞扬。
一天,老伴请来高手为他助阵,规定不许说与棋无关的话,我爽快地答应了。
进入残局,我一车一象对他一车一士,老伴将在下二路居中,士、车在底线的六四路上。我象飞在三路上,将在六路上,将!老伴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其实这棋只要他把将突出在士路,一点事也没有。我扬起脸,目光盯住他,然后悠悠地说:“下呀!”老伴眼里又慌慌地浮上一层东西,匆忙地将老将并在车路。呜呼!我赢了。
那高手拍拍老伴的肩,说:“你这辈子是赢不了你老婆了,两军对阵,攻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