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种有选择的生活

　　何大草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 　　?《坡地手记》　　何大草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 米丽宏　　不知何时，人们普遍陷入一种心灵困境。越努力越焦虑，越焦虑越迷茫，时刻担心错过和失去什么、担心未来会怎样怎样……这种社会性情绪反映在何大草的小说《坡地手记》里：“人呢，是急匆匆的，有些人走得飞快，有些人心急腿慢。概而言之，都在赶路。”　　但也有“不疾不徐、步子均匀”的人，小说主人公小杨就是这样的人。她既不赶着走，也不被撵着走，始终有自己的节奏。她有着强大的内心力量，来为自己的生活和日子坐镇。　　作者以从容写意的散文化笔调，塑造出一个濒临失业的女教师小杨的形象，展现出罗汉坡那个小世界形色各异且复杂的生活状况。所谓“坡地”，是城郊罗汉坡上的一所大学。那里远离城市，颇有村居之风，小杨“赶了千里路而来，正看见一蓬蓬油菜花盛开，鸡鸭在田埂溜达，还有猪叫……”　　小杨在这里经历了第一次上讲台的紧张，宿舍的变迁以及个人的不断成长。她写作，画画，教学，观照世相；情感上，经历过爱与欺骗，自得与沮丧，安慰与烦忧。书中没有激情四溢的宏大理想，也没有起伏跌宕的情节和剑拔弩张的冲突，读者只需跟着角色在书中行走就好：简陋的宿舍，陈旧的老家，城市的缝隙……随着“她”去经历日常的悲哀喜乐之际，读者甚至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这种强烈的介入感，使小说显得真实而亲切，也让读者深深体验到主人公身上那种坚持自我的心灵力量。　　本书充满了对内心力量的探索与追寻。内向而安静的小杨，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在焦躁与灼热的风气里，大家都在鼓足劲头向前，她却自带一种清凉气息，甘于退避和寂寞。这种与生活、与年龄不相称的古拙与疏离，何尝不是她对自由、对自我的一种倔强坚持。　　因一篇征文获奖，“政工”专业的小杨被文学院院长邀请留校做了写作课教师。第一堂课上，她把自己的写作体验和坚持的宗旨真诚地传达给学生，并评价朱自清《荷塘月色》的缺点是太美了，读完看不见一片荷叶的样子。她让学生写窗外梧桐树，不用形容词，要朴素真实地写出它的本来面目。写作上的坚持与她为人处世的风格，其实一脉相通，生活并不需要繁复华丽的色彩与缀饰，清净安宁是一种更为强大的内心力量。　　小杨第一段恋情遭遇不幸，她拿出自己原本买房的首付积蓄，来帮男朋友度过生意上的危机，结果对方拿到钱后消失了。在工作上，她因对《荷塘月色》的评论，得罪了同事，又因课堂纪律松弛，被学生告到学院。卢主任指点她，让她道歉、写检讨书并在课堂上约束纪律，她都没去做，只是用橡皮擦刻了个闲章：走为上。高中时代的好友从她这里骗取结婚证书，留给她一顶“离异女人”的帽子后杳无音信，她也轻轻翻过这不堪的一页……　　对这些遭遇，小杨的反应比常人淡漠许多。在这些好与坏的日子里，小杨的态度看起来都很消极退避；然而细想，她在内心永远有自己的选择，这使得人生呈现一种松弛感、一种闲适的古意。如作者所说：“宛如后院里的根根细竹，柔韧，又坚实，和风或是狂风到来时，也都改变不了竹子的闲意。这种闲意，也可称为不动声色的倔强。”这种淡然何尝不是一种执着与坚持？　　小杨独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让我们触摸到生命中美好的纯真与祥和，也懂得了，生命并不需要赋予过多沉重的意义。“生命有如珍珠，有的粲然夺目，有的和光同尘，是世事使然，也是心性使然”。只要以内心的力量，去平和温润地发出自己的光芒，就够了。　　作者对时代和生活的深刻思考，渗透于故事与行文中，犹如一场霏霏细雨，润物无声；而对于读者，读后浮躁与焦虑被洗涤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祥和自洽，内心清宁又疏松、自在而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