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迪兴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虽然农村人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但大自然却非常眷顾勤劳的他们,馈赠了大量的肉鲜味美的水生动物,其中就包括刺少肉厚的黄鳝。
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后,身材修长的黄鳝也从冬眠的环境里钻了出来。这时候,捉黄鳝的人也开始行动了。
黄鳝是一种昼伏夜出的动物,白天藏在洞穴里和水田表层的泥土里,晚上出来觅食,捉黄鳝的人便根据自己的时间和爱好选择各自的捕捉方式。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在河道边、水渠里、水稻田的田埂上的洞穴里钓黄鳝,或者是傍晚在河道里放若干个使黄鳝钻进去就出不来的笼子,第二天早上收回。再就是晚饭过后,提着桅灯在水稻田的田埂上寻找游到田埂边觅食的黄鳝,俗称“照黄鳝”。
也有徒手抓黄鳝的,就是将中指弯成挂锁的锁梁状,其他四指握成拳头,用“锁梁”紧紧锁住黄鳝。因为黄鳝全身都是黏液,被抓时的反抗力量又非常大,即使“锁”住了,也会很快滑脱。所以,徒手抓黄鳝只局限于一些特定环境。
在捞鱼摸虾的兴趣驱使下,从半大孩子开始,我就加入了捉黄鳝的行列。我选择的方式主要是白天的钓黄鳝和晚上的照黄鳝。钓黄鳝绝对是一场与黄鳝斗智斗勇的精彩过程。
黄鳝的自我防范意识很强,白天几乎不出洞,即使再好的食物也只出来一部分身体,尤其洞打的也是弯弯曲曲,还设有一明一暗两个洞口。人们能够看得到的只是明洞口,暗洞口被一层薄薄的泥土覆盖着,很难被发现。对黄鳝而言,暗洞口就是它的应急通道,遇到危险便从这里逃生。而且,如果黄鳝在洞里吞下钓钩被拉住了,它会以整个身体变得坚硬的方式来进行抵抗,我们称这个现象为“黄鳝胀洞”,如果这时候想将它从几道弯的洞里拉出来绝非易事。因此,我们钓黄鳝时都是把穿了蚯蚓的钓钩伸到洞里来回移动,尽可能地引诱黄鳝将更多的身体游在洞外,然后再让其吞钩,以此减少黄鳝“胀洞”带来的阻力。
很多时候,往洞外拉黄鳝就是一场拉锯战。力度小了,黄鳝不仅缩回更深,还有可能脱钩,力度大了,黄鳝又有可能在嘴唇被拉豁口后而脱钩。黄鳝一旦脱了钩,就会从它的“应急通道”逃之夭夭。如果用“黄鳝脱离钓钩去,摇头摆尾再不来”来形容这时的黄鳝,倒是再比较恰当。
相比较而言,夜晚出来照黄鳝,就相当于参加一项晚间的休闲活动,不仅能捉到美味的黄鳝,还能聆听到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叫协奏曲。所以,选择照黄鳝的人比较多。很显然,照黄鳝的人多了,收获也就少了。后面的村子有一片农田可能是位置较为偏僻,其中一部分还紧邻着两面是河的大坟园,所以,那里几乎看不到照黄鳝的灯光。发现这一现象后,在黄鳝的诱惑和桅灯光的“壮胆”下,我选择来到了这里。
我的选择没有错,不仅每晚收获满满,而且还曾捉到过一条超大黄鳝,使我的记忆里多了一个精彩片段。
那天,我在经过刚播种几天的晚稻秧田时,看到只有墒沟里有微量积水,感觉不会有黄鳝,就快速前行。行进过程中,眼睛的余光隐约看到一段五六十厘米长,四五厘米粗的树枝横在中间一块田垄上,心想,这个村子里的人也太粗心了,这么粗的树枝都没人拿走。随即,一个疑问闪了出来:这么粗的树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便折回弄个明白。
走近一看,哪是什么树枝,分明是一条超大黄鳝!可能是田里没有水,走不了了。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可这次带给我的却是一个莫大惊喜。
黄鳝大,反抗的力度也就大。夹黄鳝时,由于黄鳝在夹子上剧烈甩动,尽管我用不断变换脚步的方式来平衡身体,还是几次差点摔倒。当黄鳝筋疲力尽而无力反抗被装入虾笼时,我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回家一称,一斤九两。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前几天捉到的黄鳝和那条大黄鳝来到城里的自由市场售卖。小黄鳝很快卖完了,可那条大黄鳝倒是引来了一拨又一拨围观的人,就是不见人买。直到太阳上来老高时,来了几个饭店的采购,他们在一番赞叹后,其中一位对另一位说:“你们一招的贵客多,留给你吧!”那位“一招”的采购听说后,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