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平
“老夫聊发少年狂”。年过60的我，决定学车买车。
驾校教练知道我是大学教授，平时说话还是给足我面子。但真上了车，一点方向感没有，记住了方向盘，忘了方向灯，还能要求人家对我客气吗？面对师傅一次次摇头叹气，我清楚，那意思就是“孺子不可教也”。不过，这一向是我施之于别人的语言，现在套到了自己头上，其味可知也。晚上躺到床上想想，老了老了，还去学做箍桶匠。平时到处面对的是尊敬的笑脸，现在却让人训斥——我犯得着吗？
不过，想是那么想，骑“车”难下，明天还是只能乖乖去挨训——活该！硬着头皮，熬了一个月，总算运气好，给我过了关。我居然拿到驾照，也能堂而皇之地开车上路了。做了几十年的坐车族，可是做梦也没梦到可以坐到驾驶座上玩玩方向盘了。不过且慢，别想得太美，尴尬的事儿还在后头哩。
首先是妻子不让我独自开车。近视眼，行动迟钝，“连螺丝钉也不会拧，能开车吗？”每次开车，都必须有儿子在旁指导，妻子也常常在后座监督。儿子平时一向对我尊敬，但驾车场上不分长幼，着急起来，照样要呵斥。我知道如果要不服，等着我的话就是：“还不是为你好！”还是免开“鄙”口，老老实实听训。妻子也时时在后敲打，重复着“能开车吗？”的名言。经常地，他们会突然大叫：“前面有车！”好像没有他们提醒，我早就撞上去了。其实，我是看到的。自己觉得从容得很，一点也不慌。但是，说得清吗？我越要表示自己有把握，妻子就越认为我缺乏自知之明，越不放心。真是越描越黑啊！
开车已经一个多月了。妻子发的“驾照”还不知哪天能拿到。至今还在儿子监护下学开。
还有，汽车是跟我儿子合开的。儿子不但上下班要车，上班时跑业务更要车。我呢？当老师不坐班，上课时才去学校，没课在家待着。学校离家又近，骑个自行车足够了。所以得老实承认，我开车真是瞎凑热闹。这不是吗？儿子早出晚归，等他到家，天都快黑了。我还用得着上哪儿去呢？至于到学校上课，照样骑电动车，一次也没捞着开车。儿子看我可怜，有时特地陪我出去逛一圈，多少过点驾车瘾。
星期天应该可以到处逛逛了。但是，我身上还背着大量任务：多少学生的论文要看，一项项科研课题等着我做。能没事瞎转悠吗？
实在想开车想得疯时，恨不得再买一辆，免得在儿子手下讨生活。但是，且不说经济实力是否搭得够，让人看起来，也未免钱多烧得慌了吧？
算起来，这样的局面好像暂时还改变不了——唉，我这是何苦啊！
不过，这也就是人生之乐。你会享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