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子
云边的小卖部兜售的是错过的爱情?友达以上的友情?抑或是渐行渐远的亲情?
35岁的我读《云边有个小卖部》时,或是正在陪儿子写作业,或是陪伴在医院检查的妈妈。消毒水的气味裹着书页间的油墨香,突然就读懂了云边镇小卖部门帘上经年的油渍,原是岁月写给亲情的无字家书。
货架上的宣传广告
王莺莺的小卖部永远是刘十三最后的避风港。读完大学被父母劝回来工作的时候,不明白父母的苦衷,中年人才懂得,那是父母的牵挂。虽然没有远嫁,但周末回父母家,桌上总是摆满一桌我爱吃的菜;儿子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帮我带着娃,让我先吃饭。
刘十三卖保险,王莺莺帮着他做目标客户资料,像极了我公务员考试那年父亲在榜单前再三确认,计算分数。父母的爱总是这样笨拙地藏匿在生活褶皱里,待我们人到中年,才能在某个晾晒旧物的午后,从褪色的照片中打捞出沉默的深情。
突突作响的归途
王莺莺开拖拉机接回醉酒的刘十三那夜,月光一定像极了那晚妈妈打电话给我:“我昨天刷牙吐了两大口血,你明天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要忙的话,我就自己去,不要耽误你工作。”当我们终于活成“无所不能”的大人,父母却把自己活成战战兢兢的孩子。
云边镇的星空下,外婆与外孙数着卖货挣来的零钱,让我想起儿子从口袋里掏出老师奖励的糖果,说:“这是我专门留给好婆的。”中年人的亲情开始双向流动,我们既是追着拖拉机奔跑的刘十三,也渐渐活成在灶台前咳嗽的王莺莺。那些曾经令人窒息的叮咛,在某次给孩子掖被角的瞬间,突然有了血脉相连的震颤。
山风捎来的告别
王莺莺走后的清晨,刘十三在雪地里点亮的灯笼,多像在孤山上挂上的祈愿符。当在手术室外等待护士把母亲推出时,才惊觉父母早已做好了准备——父亲悄悄过户的房产证,母亲买在我名下的保险单,都是他们练习了半生的告别。
现在的我终于懂得母亲,那一颗颗为我儿子收集的“草鸡蛋”是母亲对小辈的牵挂。现在轮到我每天给儿子整理错题,在超市采购时自然挑拣父母爱吃的糕点。原来亲情的轮回,就是渐渐活成父母的同谋,在人间继续他们未完成的守望。
合上书页时,儿子完成了作业,正准备赶往外婆家“蹭吃”。突然想开车带他们俩去看真正的云边镇,在某个有小卖部的黄昏。就像当年我放学还没踏进家门,就开始呼喊妈妈开门。此刻终于明白,所谓亲情,不过是把彼此寄存生命的存折,在下一个生命诞生以后取出来的春天。(作者单位:靖江市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