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涛
八月的一个周末,几位文友从包头出发,沿固阳大道前往达茂,近两小时车程中,群山丘壑间的草木色彩交织,如流动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
首站抵达套马沟,景区内草木浓绿、繁花遍野,阳光洒落花叶间形成点点金斑,城市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清脆鸟鸣。按当地文友指引,我们沿步道向德诚塔山顶进发。
登山途中,粉白、淡紫、嫩黄的花遍布山野,连石阶缝隙中都有小花点缀。民居外墙爬着青藤,回廊挂着村民自晒的干花,与鸟鸣相映,竟与我们的文创小院有几分相似。这里花是绝对主角,木质凉亭檐角、石制座椅扶手旁皆有盆栽,有一种紫色喇叭状小花,散发淡淡甜香,蜜蜂停在花蕊上随花枝摇曳。城市积攒的焦虑在此刻被花海滤去,只剩对自然的纯粹欢喜。
途中遇见挎竹篮采野菊的大嫂,她告知野菊可泡茶、填枕助眠,还提及“德诚塔”名字的由来,承载着套马沟人“以德为先,诚信为本”的百年信条,让我们明白此处之美不仅在花草,更在代代相传的生活准则。
登顶后,漫山野花如彩色绒毯铺向远方,远处马群飞驰,原是赶上国际马术耐力赛。文友介绍,远处村史馆藏着套马沟过往,“红旗渠”见证村庄变迁;近处九曲黄河阵满含民俗浪漫,采摘园蔬果鲜嫩。
下山后,我们寻到长寿井,井水清冽,映着云影。穿过风车隧道,彩色风车转动的影子如跳动的音符。在套马沟农庄,乡村焖面香气扑鼻,青椒、土豆、豆角等食材裹着酱汁,口感丰富,让人回味无穷。
午后驱车奔腾格淖尔,沿途不时停车赏景:蹒跚学步的牛犊跟着母牛觅食,骏马在坡上悠然甩尾,成团的白云如草原长出的棉絮,温柔美妙。
傍晚六点抵达腾格淖尔,“腾格淖尔”意为“天之湖”,是艾不盖河的尾闾湖,曾干涸30年,去年下半年才恢复水流。牧马人停下告知,前年还能在此捡干蚌壳,如今水边草已没过马蹄,开春还有天鹅落脚。风携水汽掠过,让人真切体会到“自然的韧性”,这是草原与河流间“你未放弃等待,我便不负奔赴”的动人约定。下到湖边,水色因泥沙呈浅黄,文友脱鞋戏水,远处野鸭嬉戏,还有人家在野炊,烤肉香与湖水湿润气息交融。
返程路过查干哈达苏木,夜色中前往“天边草原自驾游营地”。营地院落空旷,五顶蒙古包如草原长出的大蘑菇。晚餐在蒙古包内,清炖达茂羊肉仅用盐提鲜,烤羊肉包子外皮酥脆。蒙古族主人介绍,羊肉来自自家牧场,羊儿夏秋吃野花草料,蒙古包壁上的羊毛毡是老法子擀制,冬日保暖。
夜晚入住蒙古包,毡毛气息混着草原潮湿,别有烟火气。天窗上,夜空繁星如碎钻。我们在蒙古包外铺气垫床观星,耳边是草叶沙沙、虫鸣唧唧与心跳声,野猫亲昵呜咽。忽有闪电,大雨倾盆,雨点砸在蒙古包上,节奏安心,比“雨打芭蕉”更显平静。
次日清晨,推开门便是层次分明的草原,如晕染的油画。小菜园里,黄瓜、西红柿、辣椒沾着露水,生机勃勃。
返程顺道去敖伦苏木古城,途中遇“雨界线”,抵达时雨停。古城荒草没膝,露水沾湿裤脚。我们走进荒草,登上旷野高台,指尖抚过残破石壁的纹路,发现砖缝中一块带蓝白釉色的元代磁州窑陶片。文友介绍,这里曾是丝绸之路北线上的重镇,元代为成吉思汗“驸马府”,明代是阿拉坦汗避暑行宫,“敖伦苏木”意为“庙宇众多”,曾是多宗教共生、东西方文化交融之地。闭眼仿佛能见昔日繁华,如今只剩残破高台诉说过往。
沿南边墙行走,城门、瓮城基础清晰,石臼、陶片散落,艾不盖河如哈达蜿蜒。文友说元朝兴起成就了古城辉煌,我却认为是艾不盖河滋养了它。离开时雨又落下,望着雨雾中的高台,猜想古城消失或与河流干涸有关。
两天行程落幕,驶离草原时,德诚塔的信条、牧民谈天鹅的自豪、古城的陶片、草原的星空雨声涌上心头,让人真正懂得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内涵。这绿水青山是美景,是牧民的家园,更是达茂的灵魂与依托,为远道而来的人们提供了安放心灵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