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翰宸
欣赏就像遥遥相对,而感情则是豁然开朗——雅雅与春和的相识相知乃至最后的相离,是电影《小小的我》里使我思考、让我触动最大的点。
首先是看到一些人说雅雅这个角色的设计很僵硬很违和,而对这一观点的直接反驳也不用我自己说了——导演借春和之口便已经预判了那些人的预判:“他们觉得我只需要吃喝拉撒,我是一个二十岁的正常男性。”
而当细想那段二人独处的情节,雅雅那两个出乎人意料的行为:好奇问春和“是否会bo起”、在暧昧氛围下将春和的手放到自己的胸部。初看的确让我感到一点震惊和羞涩,也有些不解导演为何在春和身上设计如此露骨的情节。
春和在全片看来是一个身体残缺但思想健全的人。而雅雅根据她在两人初识时的介绍可以知道,她正扮演着“全职女儿”的角色,大概是在找工作和融入社会中遇到了问题;可她后续又说在家里和母亲的关系也不如意,两句话体现出她“成年人”这一角色的表现遇到了困难,甚至比较严重,再加上她“玩飞盘”的出场动作,她便相当于一个身体健全但思想“残缺”的人。
所以二人的结识与熟悉,从这个角度看更像一种相互弥合的双向探索。
而当把这两个动作放到雅雅人物本身来看,我对这样的设计有了新的理解:雅雅选择与春和交朋友、加微信、去他家参加聚会,乃至后面这两个行为;她如此愿意接近和了解春和,我想了蛮久,推测的原因是:六分好奇、两分欣赏、两分懵懂——
或许只有强烈的好奇,甚至是猎奇心理,才会驱使一个妙龄少女主动选择和一个脑瘫男生搭话、聊天、交朋友。这一观点并非空穴来风,片中所有的旁人,同龄人就不说了,甚至他学生中的小孩和他姥姥合唱团的老人们,第一次见到他无不投来异样甚至嘲笑的目光与言语。而按这个逻辑,雅雅是最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的人,她却主动认识,应该也只有年轻人的好奇心能解释了吧。
欣赏大概来自他对打鼓的坚持、优秀的文笔以及质朴而积极的性格了,这延续了那股好奇心带来的新鲜感,也加深了雅雅愿意和他继续认识、关系更好的想法;而对青春和两性关系的懵懂,则是令她问出那句话、做出那个动作的直接原因。对于这个群体,春和这个人,或许她一直会有这方面的疑问(这么想是因为我也有);而当特定的场景出现,特殊的氛围发生,双方还都是正值青春、互有好感的少男少女,一些冲动与热烈便应运而生了——
只是它无关于冒犯、无关自爱与否、更不是两人互表心意的标志;它就像玫瑰枝干的小刺,有或无不关盛开的美丽,只是预示着盛开。
于是再看后来,春和对雅雅的情感逐渐超过了普通朋友:遇到事情会联系她、会主动约她出去玩乃至在并肩时伸出试探的手。雅雅那时或许终于意识到,两人的关系的确已不一般。可面对对方更进一步的邀约,她第一次动摇了。被握住的手从呆住到挣脱,雅雅没再冲动。她也许想到两人在一起后相处的境况、旁人注视的目光、家里人的态度以及自己的内心——她不由得权衡利弊了。片刻后,我们看到她决绝地甩开、慌张地撒谎逃离。
但这些行为与她曾经对春和的主动并不矛盾,甚至共同塑造出一个更真实鲜活的20岁女生乃至一个普通人要与脑瘫患者建立更深联结,无论是亲人、朋友、恋人关系,都难以不考虑更多的现实状况。而当她跑走,不久后还是选择回来,和春和大方、正式地挥手告别,二人之间便无需再说什么——不爱的人有理由,敢爱的人没遗憾,那是成年人基本的默契,也是彼此最后的体面。
成人世界是一条浊浪滚滚的大河,每个孩子都是一条向它奔去的清澈小溪。青春的悸动之所以美好,皆因那颗真诚、炽热、勇敢而不求结果的心。
相遇不一定有结局,但一定有意义;生命中的不期而遇,都是我们努力的惊喜。有些人,光是遇见,就很美好。
我们终将长大,愿爱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