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草原云·北方新报记者 李 元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朔风卷着寒意漫过阡陌，大雪便踏霜而来。12月7日迎来大雪节气，这是冬季的第三个节气。当天地间褪去最后一抹斑斓，只留素白铺展成诗，檐角凝霜，庭前覆雪，恰是这冬季最动人的注脚。让我们循着墨香，在平仄韵律中，触摸雪落的静美，感受千年岁月里藏在严寒中的暖意与深情。
大雪节气的到来，意味着仲冬的来临，气温零摄氏度以下成为北方地区的常态，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场面也非常常见。在李白的《北风行》中，对此场景有直观生动的描写：“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这是典型的夸张手法，用看似不合理的想象和夸张，将燕山大雪的壮观和北风的猛烈具象化，让读者真切感受到燕赵大地寒冬的雄浑与凛冽，诗句的表现力极强。
描写寒冬雪景的古诗，还有一首大家非常熟悉的，便是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山峰上不见飞鸟的踪影，道路上看不到行人的足迹。江面上漂着一叶孤舟，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翁，独自在漫天风雪的寒江上垂钓。短短的四句诗，写出了天地冰封、万籁俱寂的极致冷清之境。再加上孤舟、渔翁、独自垂钓的景象，与萧瑟的天地形成强烈对比，既反衬出环境的孤寂，又凸显出渔翁的孤独与坚韧，将以景造境、以人破寂渲染到极致。
相比之下，吕本中的《踏莎行·雪似梅花》则包含了一丝柔软与愁绪：“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记得去年，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与前面两首诗中北风的凛冽和冰雪的萧条不同，这首词中的雪景充满了浪漫和柔情。不论雪似梅花，还是梅花似雪，都美得超凡脱俗。但是这般美景却勾起了诗人的愁绪。为何？原来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触景生情。梅雪依旧，却物是人非，“老来旧事无人说”直抒暮年的孤寂，让愁绪更显深沉。直到最后一句“到今犹恨轻离别”才点出了这首词的主旨，此前的梅雪之景、月下之思，皆是为这份“恨”做铺垫。“醉倒”与“醒”的反复，更是将离愁与悔恨的浓烈表现得淋漓尽致，极具感染力。
大雪是萧条凄凉的，同时大雪也可以是温馨唯美的。元稹的《咏廿四气诗·大雪十一月节》便将大雪节气的景、人、物、情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积阴成大雪，看处乱霏霏。玉管鸣寒夜，披书晓绛帷。黄钟随气改，鴳鸟不鸣时。何限苍生类，依依惜暮晖。”首联直接点题，以“积阴”点明大雪形成的气象根源，用“乱霏霏”描绘雪花漫天飞舞的画面，既符合大雪节气“雪盛”的特征，又以“乱”字赋予雪景以动态感。颔联则勾勒出两幅温馨的冬日画面：一是寒夜中乐声悠扬，二是有人在用心读书。一乐一书，既有雅致情趣，又在清冷中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颈联融入了古代乐律与物候知识。“黄钟”是十二律之一，对应十一月，“鴳鸟不鸣”则呼应大雪三候之一的“鹖鴠不鸣”（寒号鸟不再鸣叫）的物候特征，体现了古人对自然的细致观察。大雪节气临近岁暮，诗人借万物眷恋暮晖，抒发对时光流逝的感慨。同时，大雪也是“阳气动”的开端，正如大雪三候之一的“荔挺出”（兰草生根抽芽）。这份对暮晖的不舍，和对来春的期许，让尾联成为全诗的情感升华，也让诗歌的意境更为深远。
雪落诗篇，岁入仲冬。那些藏在诗句里的大雪，既有“燕山大雪”的雄浑，也有“独钓寒江”的清寂，亦有“梅雪争奇”的柔情与“寒夜读书”的暖意。朔风未寒人心，大雪不掩深情。此刻霜雪满庭，不妨静赏落雪，在平仄韵律中藏一份对岁暮的从容，盼一场对来春的期许，让这个寒冬因诗而暖，因情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