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国宏 小时候,乡下孩子常在一起玩泥巴:从河边抠些湿泥,坐在一起捏泥模,有的用泥巴捏成坦克,有的捏成碉堡,有的则捏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童年时,我没少做这种事。在村头的青石碾盘上,几个伙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地玩泥巴。抟泥模时,我总喜欢效仿别人,看阿三捏了只小狗,我也捏只小狗;看阿四捏支手枪,我把“小狗”揉掉,重新再抟成手枪模样……如此改来改去,最后什么“作品”也没有捏成,手里空攥了一把湿泥巴。有一天,父亲下地时路过村头,看到了我捏泥模的整个过程。回到家后,父亲严厉地对我说:“你玩泥巴,想捏什么就捏什么,干吗老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呢?你就不会捏些自己想捏的东西吗?”说着,父亲坐下来,递给我一团湿泥巴:“来,你现在就捏,看能不能捏出你自己喜欢的东西来。”
身边没了参照物,我就凭想象,三下五除二就捏出了一只山羊来——家里的几只山羊一直归我放牧,我对它们的形态太熟悉了。尽管我捏的山羊没有达到惟妙惟肖的程度,但起码父亲能辨认出那是一只山羊。“不跟别人学,你自己也能捏出来嘛!看,这只山羊捏得多好,那犄角、那肚子、那四个蹄子,多像啊!”父亲手托着我捏的那只泥山羊,对我大加赞赏。
那只泥山羊改变了我。从那以后,我养成了一种习惯,无论做什么事,都力争“独创”,尽力避免效仿别人。平时做数学题时,我经常选择与众不同的解题方法,并因此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也为自己赢得了高分。高考报志愿时,许多同学选择了“钱途”较好的院校和专业,而我却根据自己的爱好,剑走偏锋,报考了一所传媒院校的新闻系。毕业后,我昔日的同学有的开公司当了老板,有的成为证券公司的中层,有的在建筑公司里挑大梁,我则循着自己的爱好进了当时周围的人并不看好的新闻部门,先后在电台、电视台、报社工作,一步步由实习记者、记者、编辑、新闻部主任,最后坐到了主编的位置。同学们聚会时,有的大款话里话外笑我当初的选择,为我惋惜。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有什么不对,因为尽管我选择的职业与“富豪”“24K”“显赫”等无缘,但我在自己喜欢的新闻战线和文学创作领域干得如鱼得水,日日精神抖擞,月月写稿丰收,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确确实实捏出了“我字牌”的泥模!
俄国作家契诃夫说过:“有大狗,也有小狗。小狗不该因为大狗的存在而心慌意乱。所有的狗都应当叫,就让它们各自用自己的声音叫好了!”是的,在人生的舞台上,每个人因扮演的角色不同,演技也会不尽相同。但不管你扮演哪一个角色,只要你演出了自己、演好了自己,那便是一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