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草原云·北方新报记者 李 元 “莫怪虹无影，如今小雪时。”霜风渐紧，木叶尽脱，小雪便踩着清寒的步伐如约而至。11月22日迎来小雪节气，这是冬季的第二个节气。不似大雪的铺天盖地，这节气带着几分婉约，将细碎的诗意撒向人间。檐角凝霜，庭前覆白，天地间添了几分静谧，恰如古人笔下“花雪随风不厌看”的清润。那些藏在古诗词里的寒暖、留白与闲情，正随着浅冬的初雪，缓缓铺展开一幅温润的水墨长卷。
相比于大雪的凛冽，小雪给人感觉更轻柔一些，除了气候的因素外，还在于它的“初来乍到”带着几分试探——雪花细碎如絮，落地轻若无痕，不像大雪那般铺天盖地；更因它是冬意的温柔序曲，未到天寒地冻的极致，空气里虽有寒意却不刺骨，反而多了些清润的诗意。唐代诗人戴叔伦有一首《小雪》：“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大意为：带着花瓣的雪花随风飘洒，看多少遍也不觉得厌烦。还有更多的雪落在山峦上和林间。诗人满怀心事地坐在书窗下，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飘来，带来丝丝寒意。诗歌以“花雪”起笔，既写出雪花轻盈的形态，又暗合“雪似花”的美感，并点出雪景的耐看，为后文的愁绪做了铺垫。“失林峦”以壮阔的雪景反衬空间的空旷，让独坐书窗的“愁人”更显孤寂。“一片飞来一片寒”则让雪花成了诗人情感的载体，将外在雪景与内在愁思紧密联系起来。全诗写出了雪景的美感和诗人的内心世界，虽无华丽辞藻，但余味悠长，也许，这正是独属于小雪的浪漫。
古人将小雪节气分为三候：一候虹藏不见（彩虹不再出现），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阴阳不交，生机殆尽），三候闭塞而成冬（天地闭塞，严冬将至）。在二十四节气中，小暑与大暑，小雪与大雪都是对应出现的，这反映了中国古人对自然界变化的观察和总结。元稹的《咏廿四气诗·小雪十月中》写道：“莫怪虹无影，如今小雪时。阴阳依上下，寒暑喜分离。满月光天汉，长风响树枝。横琴对渌醑，犹自敛愁眉。”别诧异彩虹为何没了踪影，如今已然到了小雪节气。阴阳二气循着规律分处上下，寒冷与暑热也彻底分离。皎洁的满月将光辉洒满银河，凛冽的长风掠过，吹动树枝发出阵阵声响。我摆好古琴，面对着美酒，却依旧紧锁着眉头，难掩心中的愁绪。诗歌的首联和颔联精准贴合小雪节气的“三候”特征，是对节气自然变化的诗意记录。颈联描绘小雪时节的夜景，满月映银河的静谧与长风摇树枝的声响相互交织，为全诗添了几分清冷感，和诗人后续的愁绪形成呼应。尾联的“横琴对渌醑”本该是惬意闲适的场景，可诗人依旧难掩心中的愁绪。外在的清冷景象与内在的绵长愁思交融，将景物对心境的影响体现得淋漓尽致，也让诗歌有了情感温度。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白居易的一首脍炙人口的咏雪诗，大意为：新酿的米酒还没过滤，酒面上浮着细密的绿色泡沫，那只用红泥制成的小火炉也已备好。天色暗淡，快要下雪了，要不要留下陪我喝上一杯呢？前两句仅用十个字，就写出了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绿蚁”与“红泥”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让人仿佛看到了屋内酒气氤氲、炉火跃动的温暖画面。后两句则用非常质朴的话语，写出了友人相聚共饮的温馨。语浅而情深、言短却意长，读起来韵味悠长，令人难忘。
时光流转，从古至今，小雪的韵味从未褪色，只是增添了新的模样。如今的小雪，不再只有雪景和美酒，我们有了更多的冬季娱乐方式。呼和浩特等多个北方城市迎来了新雪季，多家滑雪场已经开板营业。人们在雪上嬉戏，拥抱自然，在欣赏冬季美景的同时，享受冰雪运动的快乐，让这静谧的浅冬多了份动感与活力。
小雪的诗意，躲在细碎雪絮里，藏在平仄诗句间。古人以笔为媒，将清寒与温情、孤寂与闲趣凝于字句，让这浅冬节气有了绵长韵味。雪落无声，诗香袅袅，那些藏在文字里的寒暖与闲情，恰似这节气的留白，让冬日不再单调。愿我们在霜雪渐浓时，能寻一份围炉闲趣，品一首小雪佳诗，在浅冬的清润中，感受时光的温润与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