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语（组诗）

--> 　　□ 吕敏航

　　秋 语
树叶滑下来，从细处着手的绿
开始浅浅地苍老，像我们的白发
一夜之间增添许多忧愁
身体有光，也有烦恼
刮过骨头的寒风知道
每一处亮光总有一丝凋零
在窃窃私语，地面干净
肃杀的走向没有太阳
荒芜之中
一株草斜向另一株
一双手伸出来，挽起另一双
秋季笨拙如鸟，消瘦的鸟鸣
孤单着吞吐日月
我们在秋天学会说话
也学会沉默
像一只鹰飞过高空
落下孤单的身影
秋 风
我看着阳光照晒，像儿子仰望父亲
秋天的田野一片酷热，蛰伏的蝉鸣
是秋风中唯一的明月，铺展开来
世间有了阴凉的意味，天气真好
秋田，麦粒，穿梭的农民
伴奏是掠过麦芒的白色羽翼
直起腰扇风，我敢打赌
翻开脚踝和泥土，微笑和舒缓
会在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
听涛观海，或是顺着山的方向
播撒阳光，像天使张开袖口
收拢一切苦难，哭泣在雨中迷失
我们身上随时会开启光明之门
不愿意触及的痛，车辙一样属于过去
现在有秋风为证，麦田金黄的皮肤
属于真正的强者，从少年到中年
都在骨骼深处静静倾听
每一寸关节的生长，甚至疼痛
秋 收
倒在水泥地板上的玉米棒子
不知道疼，紧裹的蓑衣一层又一层
风吹过山梁，干巴巴的白杨树叶
是干枯的蝶，脚上，咔嚓咔嚓的行刑声
季节深处泛起鸡皮疙瘩

穿越身体的亮光，经受不住荒芜
即使一株丑陋的野花开放
也能在贫瘠之上扯出一些花香
像丝绸的光，缠绕过山的胴体
枯叶，衰败，石块，坚硬
都是再一次启程前准备的储资
花开花落，果树完成一次蝉蜕
人间就多了一些丰收和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