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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简史》一书的编著目的甚为清晰,编者天水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在书之《序言》中明确指出:“站在迎接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征程的历史起点上,认真梳理天水历史发展脉络,对于今天建设幸福美好新天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而对于天水的历史,一直缺少一部系统凝练、雅俗共赏,融学术性与普及性于一体的通俗读本。”因缘于此,他们希望“这部简史能成为广大干部鉴往知今的案头卷、群众喜闻乐见的教科书、青少年培根铸魂的乡土志,通过读史明智的阅读实践,激扬文化自信之力,厚植‘知天水、爱天水、兴天水’的赤子情怀,激发‘建家乡、报家国、担大任’的使命担当,争做幸福生活的创造者、文明传承的接力者,共同绘制既有历史厚度又有时代温度的当代画卷。” “案头卷”“教科书”“乡土志”,这三个比喻性的关键词,较为形象地界定了编者对于著书的要求。它们是一种接受期待,同时更是一种写作标准,由是,《天水简史》一书的写作,虽然免不了整体的命题作文的宣传属性,但是其也在学术与通俗的平衡之中显现出了鲜明的特点: 首先,是纯正严肃的学术态度。作为中华文明的发祥地和始祖文化的显在地,天水文明历史甚为悠久,文化积淀也极为丰富。如此特殊的话题对象,如何不失关键而又简明扼要地对其进行提炼和介绍,不仅涉及到作者的学识修养,还与他对于话题构成的熟悉程度密切相关,而且也与他的学术态度亦即想介绍什么的认知脱不了干系。于此一面的表现,翻阅书籍,我们可以清晰看到刘雁翔教授“不虚美,不猎奇,不言己所不清、不认同”的纯正严肃的学术态度。如其第一章“史前时期”的介绍,于各种云里雾里的臆想浑说一概不理,只以考古和文献为依据,精选了“狼叫屲遗址”“大地湾遗址”“新石器时代”“太昊伏羲”四节进行简洁客观说明。谈到大地湾遗址的彩陶文化来源,对于“西来”“东去”并“独立”三说,他也只是作客观本原地介绍,其间不掺杂任何的主观偏向,仅于结尾之处,提示“天水‘当关陇之会,介雍、凉之间’,是彩陶文化传播交流的必由之道。王仁湘在陈述其论点时,还特意指出‘甘肃及邻近区域的彩陶,距今7000年以前起源于陇东至关中西部边缘一带’。所言‘关中西部边缘一带’,天水是关键区域,大地湾文化即是典型代表。”一切言辞都在可知的了解之内,没有任何臆测和想当然,确乎如孔子所言的求学之态度——“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其次,是专业扎实的学术功底。刘雁翔教授大学就读于兰州大学历史专业,曾聆听过赵俪生等众多大家之亲声垂教。毕业后先后就业于天水市档案局和天水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多年来于地方文化的研究和宣传多所用心,所以读《天水简史》一书,分明可见其区别于一般此类书籍的扎实学术功底。这种学术功底,有两个纬度的突出表现:一个是精准专业的学术眼光。前已述过,天水历史是一座富矿,进行其历史宣传,宣传什么,确乎是一个挑战著者学术眼光的困难之事。于别人的困难,由于其熟稔系统的学术训练,因此刘雁翔教授却表现出了删繁就简、驾轻就熟的话题选择和处理能力。在著书《天水简史》之前,他已经写作过《伏羲庙志》《杜甫秦州诗别解》《天水金石文献辑录校注》《走进天水》等专著,合著并主编过《天水史话》、主编《天水市志》(下卷)等书籍,对于天水文化历史,自是熟烂于心。“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因缘于此,著作《天水简史》,依循史志类书籍的编写体例,且结合天水历史的具体特点,分天水历史为“史前时期”“夏商周时期”“秦汉时期”“三国时期”“两晋南北朝时期”“隋唐五代时期”“宋元时期”“明清时期”和“民国时期”九个阶段,从遗址文物、重大事件、杰出人物和艺坛趣事等方面,精选了100个故事,对于天水历史进行了简明复又深具内涵的介绍。另一个是扎实到位的专业能力。想到、设计是一回事,但做到、说清楚、说到位却是另一回事。在《天水简史》一书的写作之中,对于自己所要介绍的话题,刘雁翔教授总是不厌其烦,在各种史料的比对甚或实地的考察之中,辨别其真伪,了解其真相,尽可能予以准确、清楚的介绍。 其三,是诗意情趣的学术个性。虽然是严谨科学的学术介绍,但因为对历史进行介绍的是有血有肉的现实的人,而且刘雁翔教授一向钟情文学,其各种学术的著述常常自觉不自觉喜欢将个人的性格和情趣融化于学术的表达,不仅于整体的层面,将其学术的思考和人物的命运及精神相关联,让客观之史成主观之精神理解,而且也诗化局部的语言,让学术的表达由是在严谨的基础上适当加入些许诗意和情趣,赋予学术以个性和性情,让他的文字因由内在的温度而变得有趣和吸引人。如其“杜甫流寓秦州”一节介绍杜甫在秦州的理由及过程,其文辞谓:“美好的总是短暂的。生计的困顿,促使流浪诗人杜甫轻信同谷令的邀请,抱着侥幸心理踏上南下同谷的路。先是来到秦州城收拾行李,然后在一个星月高旷、乌啼满城的凌晨,凄凉地离开了秦州城,时正当初冬之时。由杜甫在华州的最后一首诗《立秋题后》和《发秦州》所言‘汉源十月交,天气凉入秋’推断,他在秦州生活了三个多月。”文辞总体是写实和严谨的,但其于历史语境还原而进行的想象和“星月高旷”“乌啼满城”之类的抒情描述,让表达因此有了分明的文学意味。 当然,问题自然也有,因为话题对象构成本身的丰富复杂和著者个人主体的偏向,从“案头卷”“教科书”“乡土志”要求去衡量评估,刘雁翔教授的《天水简史》一书的写作,我感觉到的问题:一是相关的知识背景或引发内容多少有点多,如其第八章“杨应琚《天水七日记》”之介绍,总其对于天水的描述特点举例说明即可,没必要逐条逐段进行详细导读。如此的做法,不仅有损于著书整体的结构比例,而且无谓增加了书本的内容,破坏了“简史”之“简”的特点,让表达有点轻重不一的感觉;二是因为个人于故事诗文太多偏爱,每有涉及,极喜于还原复述之中细致解读,深入品味,其个性化表述虽不乏生动精彩,然到底多少有点文胜其质,情趣诗意追求之中,多少有点脱离书本学术表达应有的严肃和科学。 但这自然已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苛求了,虽然些小问题在所难免,但是整体观审,《天水简史》一书的写作,诚如编者天水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所评说:“《天水简史》将天水看似分散的地理特征、历史事件、文化符号、哲学思想等,通过核心线索编织构建成有机体系,各部分之间相互关联、相互印证,结构精巧,逻辑清晰。以时间为‘经’,全景式展现了天水作为历史舞台的纵深感和连续性;以空间为‘纬’,立体式呈现天水作为八千年文脉传承地的丰富肌理。全书在叙事风格上空间与时间交织,宛如一幅画卷,体现出天水古今交融、生生不息的城市生命力。”作为一本宣介性的地方历史的简要普及表达,能获得主编部门如此之高评,作为著者的刘雁翔教授,自当释然而起欣慰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