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亚丹

《春天说来就来》是反映乡土社会的一部现实主义长篇小说，书中磨子沟的变化是陕南乡村发展的一个缩影。作者刘万里通过对磨子沟的生动描绘，抒发了自己的乡土情怀。

刘万里是陕西汉阴人，其乡土生活、乡土经验、乡土记忆为他提供了丰富的创作资源和精神支撑。刘万里以故乡为原型，营造了一个独特的文学世界。在这个文学世界中，刘万里以个人化的视角真实地记录了刘姓家庭及其周边村民几代人几十年的生活历程。

宏大叙事和个人叙事是中国文学创作的重要方式。在文学创作中，仅仅强调宏大叙事会过分夸大社会价值，遮蔽个人生命价值表达；仅仅强调个人叙事又会使作品缺失应有的追求，流于琐碎平庸的人生风景。因此，应正确处理两者的关系，将个人命运与时代变迁相结合，实现个人和社会关系的统一。

刘万里在《春天说来就来》中实现了宏大叙事与个人叙事的统一，使二者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艺术张力。刘万里通过文学创作将乡村打造成反映中国时代变迁的一面镜子。他以一个家族为中心，以几代人的命运起伏变化为线索，选择了刘建国作为文本的参与者、体验者、讲述者，以第一人称视角展示时代的步伐，使乡村日常的显性书写与历史节点相互呼应，反映出乡土社会转型中村民生活的美好变化。

整部小说的时间跨度较长，有70余年。随着国家对乡村的大力支持，磨子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磨子沟属汉阴县，地处秦巴腹地，由于地势崎岖、交通条件差、电力不足，磨子沟一直处于长期贫困的状态。后来，在好政策的指引下，磨子沟扶贫干部深入村民家中寻找致贫原因，并为贫困户建档立卡；争取扶贫资金，完善村庄基础设施，做到家家通水泥路，建集中供水厂，改造老旧电路，建设光伏项目；提出长期产业以茶叶为主，中短期产业以特色种植、养殖为主的“长中短”产业相结合的良方；建设凤堰古梯田旅游景区，发展旅游产业。

在宏大的历史背景之下，刘万里也遵循乡村生活的本来面目，写出了人生百态。小说以第一人称“我”（刘建国）的视角，描写了“我”从少年、青年到老年的各个人生阶段。幼时的“我”天真烂漫，爱搞些恶作剧，长大后，“我”成了一名老师，通过写信与自己的妻子相知相爱，并一直坚守在乡村教育的岗位上。小说刻画出了磨子沟人不同的人生轨迹，写出了人性的友善与复杂；展现乡村真实的生活场景，包括吃饭、务农、务工、节日聚会等，描绘了磨子沟春夏秋冬四季的美景，以细腻的观察和温暖的记忆表达出对故乡风景的热爱。小说还写出了汉阴县当地的民风民俗与地域文化特色，如冬天孩子们几乎人人都提火盆上学，成为山里一道独特的风景；新娘出嫁时，男方家亲戚每人会得到一双布鞋，布鞋做得越多越漂亮，越说明新媳妇能干、勤快、贤惠等。

刘万里紧扣时代主题，融会地方文化与时代原型，通过对现实乡土的客观描摹、对小人物命运沉浮的展示，以一个家庭一个山村的巨变，展现整个时代、整个中国的巨变。

《春天说来就来》中，作者塑造了多个乡村人物形象，包括普通农民、乡村干部、教师和医生等。他们的身上透着乡村的泥土气息，凝结着典型的乡村文化性格，是乡村社会生态链条中的真实一分子。刘万里通过塑造各式人物形象，歌颂了人性的善，充满悲悯与同情。

在小说中，刘万里以他10多年前采访的牛东院夫妇为底本，借鉴他们夫妻二人的经历，塑造了小说中的刘建国、肖云秀两位教师形象。刘建国、肖云秀坚守在语文教学一线岗位上，默默探索语文教学新模式，彰显了教师高尚的师德与敬业精神。“我”一开始在磨子沟做一名代课老师，整个学校只有“我”一名老师，有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共3个班，每个班有10多个学生。宿舍比较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破桌子、一盏煤油灯、一堆书和一个脸盆。在工作中，“我”坚持每周一都带着学生升国旗唱国歌，认真对待每一次升旗仪式，以此培养学生的爱国主义精神。这一事迹得到了媒体的报道，“我”也受到激励并继续认真学习与教学有关的知识。同时，借助媒体，“我”发布了征婚启事，与来自西双版纳的肖云秀开启了一段笔恋，对共同热衷的教育事业进行了探讨。肖云秀要教《卖炭翁》，“我”便寄去一斤木炭，“我”无意提到《澜沧江边的蝴蝶会》这篇文章，肖云秀便亲自捕捉美丽的蝴蝶，并制成标本给“我”寄来。最终，两人结成夫妇，相继在磨子沟和西双版纳两个地方继续二人的语文教育事业。肖云秀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心系教育。在她得知自己生病之后，仍选择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学生，最后倒在了自己热爱的讲台上。

《春天说来就来》不仅是对乡土生活的一次回望，更是对人性、时代和命运的一次生动描绘。刘万里凭借敏锐的笔触，揭示了磨子沟乡土社会在变迁中的坚韧与脆弱，以及人性在时代洪流中的复杂与矛盾，展现了作者独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