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万里
屹立千年的别迭里烽火台(亦称烽燧),汉唐时期称拔达岭。
别迭里烽火台位于新疆乌什县城西40公里外,海拔4264米,西临别迭里河,是通往别迭里山口的要冲。东汉班超平乱时,曾到过这里。有关专家经反复考证,确认唐玄奘(唐僧)赴西天取经时走的确实就是这条山谷。玄奘法师在其《大唐西域》里这样记述:“自姑墨西北行三百余里,度石碛,至凌山,此则葱岭北原,水多东流矣。”据历史学家考证,此处凌山就是唐时的别迭里。
当时唐朝边境初定,西域盗匪山头林立,时常出没山下。玄奘作为一名所谓的“偷渡者”,由别迭里悄悄出境,经中亚辗转抵达天竺。一路之上之所以能够畅通无阻,厚礼相待,除了释迦高僧的身份,主要还得益于来自盛唐时期的身份背景。电视剧《西游记》里,唐僧道:“贫僧来自东土大唐!”这一句话仿佛就是最权威的通关文牒,由此可见国家强大和强盛,对于国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走遍天涯海角,无论到哪儿,国人都受欢迎,脸颊上亦会写满尊严、尊贵和风光。
该烽火台矗立于玄奘法师出境必经之路上,当地县志记载:“烽燧呈梯形状,底部东西长12.7米、南北宽9.8米,顶部东西长7.7米、南北宽3.5米,燧体残高7.3米。原筑为夯土,层厚15至20厘米,夯土间夹有木头层和柴枝层,木头直径6至12厘米,层与层间距为10至15厘米。”
考古资料显示,烽火台的基础部分为东汉年间建成,上层及周围部分为唐朝扩建。第二次修筑为唐代在烽火台四周用长卵石垒砌,其中卵石间填有小砾石和土。现被中国长城学会、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北京市邮政局监制发行的万里长城百关纪念封采用,标志着别迭里烽火台成为中国万里长城西部的最尾部。
别迭里烽火台,同县城西南5公里处的都鲁呼尔山八卦墩烽火台同时兴建,同出一辙,同源同根,至今保存都十分完好。别迭里烽火台虽然已历千年风雨侵蚀和风化,但在今天看来,气势依然恢宏和高大。若从烽火台规制上来看,此处的确为重要关隘。若从规模上来审视,完全可以想象出汉唐时期的国力是多么强大。当时朝廷先后派精锐之兵驻守于此,护佑东西商贸往来。古丝绸之路上经济繁荣,人员来往频繁,盛况空前。
烽火台北侧约100米处,有坍塌土屋,应为当时兵士居住之所。不远处,几个墓冢淹没于荒草之中,它们已在此沉默上千年了。孤寂之中,我仿佛听到几声叹息,就像他们对故乡的思念,坠落于此,沉默于此。据乌什县文旅局有关负责人介绍,每逢夏季或风雨交加的时候,在烽火台附近常常会传来阵阵类似“厮杀”声,犹如金戈铁马出现眼前。他沉吟良久,随后说:“那些埋骨于此的将士们,在风雨之中,仿佛又重新站起身来拿起刀枪,再次冲向戍边旧梦……”
进入山口后,分水岭西边即为吉尔吉斯共和国。当我穿过依布拉依木二道卡之后,随着海拔攀升,一个冰雪世界渐渐映入眼帘。别迭里烽火台至今巍然屹立,外有台阶可至顶部,上有火烧红土遗存。汉唐两朝都城尽管距离西域遥远,但中原王朝对于西域实施有效治理。特别是大唐王朝鼎盛时期,为加强西域的治理,先后设立“安西四镇”来统治和管辖西域。“安西四镇”分别是龟兹、于阗、疏勒、碎叶(早期为焉耆),前三镇至今隶属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管辖。
进入夏季以后,天山冰雪融化,河道里的水潺潺而过,向远方流去。我从河道里捡起几块鹅卵石,抚摸着它们,若有所思。山顶上,草原鹰不断在空中盘旋,时而几声尖叫划过河面上的波纹,或一片片草叶随风飘落。阳光下,我已感受到山顶上的雪花在纷飞,在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