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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0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西安日报

风轻月明

日期: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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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07 西岳       上一篇    下一篇

  □周汉兵

  一轮明月,几缕凉风,轻轻敲击我的窗户。

  我打开客厅阳台的窗户,端来一条椅子,安静地坐着,望着那轮圆月发呆。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的月儿是多情的,总是让人思绪翩翩。此时,多情的月亮,也一定照耀着我的老屋,传递着远方的牵挂。

  老屋,那里有月色相伴的忐忑与迷惑、希望和快乐。小时候,父母常常告诫我们,不准用手指着月亮,否则耳朵会被月亮割出口子。他们十分认真地指着一些裂口的柑橘说,这就是月亮划的口子。我半信半疑,很想用手势与月亮交流沟通,但由于害怕耳朵会被割出口子,于是对月亮总是很敬畏,每天晚上只是望着月亮发呆。望着月亮,喜欢欣赏飘逸的嫦娥,“月里嫦娥不画眉,只将云雾作罗衣。”喜欢奔跑的玉兔,看它欢快地跑来跑去,特别想知道它究竟想跑到哪里去。也惦记砍伐桂树的吴刚,看着他每天不知疲倦地砍伐据说随砍随合的桂树,就希望他真的有一天能砍倒桂树,脱离惩罚。

  月亮带给我的,更多的是亲人围坐的快乐和幸福。月下闲坐,那是庄稼人难得的清闲。晴朗的夜晚,特别是夏夜,忙完农活家事后,父母习惯性地在月下坐上一阵,我们兄妹几人则在院坝里捉迷藏、爬草堆。月圆之夜,一家人头顶明月,围坐在院坝里,散漫地说些春种秋收、家长里短,盘点一下收获,说一说打算,思路清了,心里亮堂了。

  中秋夜,除了赏月,还有我们心心念念的美食。母亲把赶集买回来的月饼(其实是麻饼)拿出来,并现炸一些自己用糯米做成的糍粑条,备上熔化的红糖和黄豆粉、芝麻粉、花生米制成的蘸料。热糍粑裹上蘸料,塞入嘴里,软软的、糯糯的、甜甜的,院子里充满着幸福。

  这样的日子,在记忆深处似乎并不多。初中毕业后,我就到异地读高中和大学,中秋夜晚难得和家人团聚。后来,父亲病逝,母亲随我们进城居住,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赏月品美食的场景就再没有过。在城里,没有属于自己的院子,也没有自产稻米制作的糍粑。虽然月饼是有的,但感觉只是节日的象征,香味也少了大半。在林立的高楼之下,没有故乡的旷野,没有风吹月影动的意蕴,月色也似乎只有半份。这半份月色半份香味的中秋,我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好好地欣赏月亮了。

  今夜,我临窗望月,看着月光从高楼间隙飘过,突然想起了宋代释子淳的那句诗:“明月共同途,无私照今古。”月上枝头,却上心头。人过中年,回望自己的风雨来路,数一数亲人和朋友。想一想,风去了雨过了,人来了人去了,缘聚了情散了,唯有月色似当年。

  突然,远方的女儿发来图片: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圆圆的,静静的。随即,一行文字跳出来:“今晚,月亮好美!”我猜想,也许女儿此时正在异乡的某个角落里,独自赏着月色呢。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次是读大学时,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一次是毕业当了教师后,坐在学校后面的山冈上。月亮,操场;月亮,山野。此时,这一切都是我独享,月亮亲吻着我的头,微风吹拂着我的脸。我的心清澈如月,只有一丝对亲人和故乡的淡淡思念。

  风儿轻,月儿明,今宵月色最是美。只是此时,我在家乡,女儿在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