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作为关学学派的创始人、宋明理学的重要奠基者之一,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宏大志向与最受推崇的“民胞物与”的博大情怀深刻影响了后世,更形塑了敦本尚实、崇真践履的陕西地域文化。张载所建构的思想体系,所提出的一系列思想命题中蕴含的政治伦理与政德思想,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前,坚持不懈把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推进,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明大德、守公德、严私德”的政德建设要求。深入挖掘张载政德思想,从中汲取文化养分,能为新时代加强党员干部政德修养、推进廉洁政治建设提供有益借鉴。
——张载政德思想的理论渊源与历史背景。张载的哲学体系并非晦涩难懂的玄学,而是以社会现实为终极关怀,以民生福祉为实践指向的入世哲学。他的思想博采众长,既有对传统儒家经典理论的传承,也有对佛教道教的批判性继承。张载尊崇孔孟、重视周礼,他的政德观强调执政者的道德修养,这与孔子“为政以德”的思想一脉相承,既强调执政者注重个人道德品行以修身,这是“德治”的前提,又强调执政者首先要满足老百姓基本的生存需求,即“为生民立命”,在此基础上通过社会治理和社会教化提高其道德修养。孟子的“民本”思想和“仁政”理念对张载的政德思想有直接的影响,孟子提出的“恻隐之心”“不忍人之政”是张载“民胞物与”思想的重要渊源,张载也用自己为时不长的从政生涯践行着“为政以德”的使命价值。此外,张载在思想创造中所体现出的精神风范,在生活实践中所呈现的人格气象,也是张载对中国文化的重要贡献。
张载还从《周易》《礼记》等儒家经典中汲取养分,他认为执政者要效法天道的“仁”与“诚”,才能实现良好的治理。《礼记》中“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是张载“为万世开太平”的理想蓝图。从历史背景来看,张载(1020年-1077年)生活的北宋中期,内忧外患,政治与社会危机严重。当时西北边境战乱频仍,南有大理,西有西夏,北有辽国,边患冲突频繁,北宋朝廷又积贫积弱,军队战斗力长期处于弱势,民族危机深重,张载也因此萌生了保卫家乡、收复失地的理想抱负,他的爱国热情得到了范仲淹的高度赞赏,并因此在延州军府受到接见。在社会层面,北宋时期“不立田制”,允许土地自由买卖,导致土地兼并严重,大量农民沦为佃农,贫富差距加剧,再加之宋朝的官僚体系臃肿,财政开支巨大,社会矛盾尖锐。张载目睹“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民生疾苦,也亲历了“庆历新政”无疾而终的政治幻灭,这些所见所感逐渐把张载从“太虚即气”的哲学层面拉回到“立心立命”的社会关照,“学政不二”“经世致用”的思想也体现在他的政治实践之中,张载强调“德先于财”,为政者必须“以百姓心为心”。他在云岩等地任职时,就推行德政、“问计于民”,使政令在“道德认同”中落地。回到横渠后,他带领弟子试验“井田”,解决无地或少地农民的生活困苦,虽不能“行之天下”,但尤可“验之一方”,这些社会背景共同塑造了张载“民胞物与”“横渠四句”的政德思想。
——张载政德思想的核心内涵。一是以“变化气质”为核心的政德修养理论。张载强调政德必须以“德性”为前提,执政者需克制“气之偏”导致的私欲,以回归“天地之性”的至善。他强调“知礼成性”“礼政同一”,主张通过道德修养实现社会治理。他把官箴与家规合一,以“六有”“十戒”等家规家训提升道德自律的要求。二是以“民胞物与”为核心的政德伦理基础。张载的“民胞物与”以宇宙论(乾父坤母)重构仁爱观,突破血缘差等,主张万物平等,其所体现的“物我同一”无差别的思想意识,就是博爱精神的鲜明体现。三是以“渐复三代”为核心的政德实践路径。张载的“渐复三代”方案(井田制、封建制、宗法制)是回应北宋社会危机的政治伦理实践。此设计并非简单复古,而是以土地均平确保“耕者有其田”,以地方分权实现亲民贤政,以宗法礼制维系家国同构。四是以“横渠四句”为核心的政德价值追求。“横渠四句”是张载政德思想的精神纲领和价值核心,“为天地立心”,就是确立以“仁”“礼”为核心的道德价值系统,重建国人的心灵世界;“为生民立命”,以道德价值引导民众安身立命,关注百姓的福祉和命运;“为往圣继绝学”,就是要继承和发扬儒家先贤的学问,反对佛老思想的泛滥;“为万世开太平”,旨在努力为后世开创出千秋万代的太平基业。
——从张载政德思想中汲取党性修养的精神力量。张载政德思想以其“变化气质”的人格修养、“渐复三代”的实践理路、“民胞物与”的博大胸怀、“横渠四句”的宏伟格局在中华民族思想史中跨越千年仍熠熠生辉,对加强党员党性修养也具有借鉴意义。一是勇于“立心立命”,坚定理想信念。对党员干部而言,就是要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一切工作的最高标准,习近平总书记在知识分子、劳动模范、青年代表和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等场合,多次提及“横渠四句”,以激励、提醒或警示各级党员领导干部要树立高远的志向,要有坚定的信仰。二是通过“变化气质”,提升道德修养。张载强调“学”以变化气质。党员干部,就是要通过学习实践,用党的科学理论、纪律规矩、实践熔炉把“本能之气”转化为“党性之气”。在家风家训方面,张载的“六有”侧重正向要求,“十戒”指向负面清单,二者为新时代政德建设提供了可借鉴、可传承的人格修养底座。三是铭记“民胞物与”,坚守为民情怀。“民胞物与”超越阶级局限,提倡人民性,是“人民至上”理念的古典表达。党性蕴含着人民立场、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彰显着共产党人的人格力量、理想信念。要超越“对上负责”的单向逻辑,培养“我将无我、不负人民”的大情怀。四是坚持“学政合一”,强化使命担当。张载反对“悬空讲学”,强调“学政合一”。对党员干部而言,“学”必须导向对社会问题的关怀、对现实秩序的改善(即“政”)。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国的有识之士历来“有浓厚的家国情怀,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重道义、勇担当。”一切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尤其是党员领导干部,更应加强政德修养,担负起历史赋予的光荣使命。(作者单位:西安文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