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刘刚
“大家注意了，光圈??、速度??，瞄准模特的眼睛，123开拍。”画面中，围成半圆的摄影师们，端着长枪短炮，或蹲或站，对准目标，接着“咔咔咔”快门声响成一片。这是网上调侃外拍的桥段。
退休后，爱上摄影，参加过几回外拍活动，认识了从部队转业的战友老王。一天，老王打来电话：“老李，群里面的通知你咋没有反应？”我忙说：“我看了，报名人多，我不爱凑热闹，所以就……”还没有等我说完，他就说：“你来你来，我这回请了两个模特，人多怕啥，热闹嘛。”我不好再推辞。
早晨9点，我来到拍摄场地。这是经旧厂区改造过的文化街区，绿化较好，大片树荫掩映着旧的厂房，游人不多，显得很清静。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拢在一起，我赶紧上前，老王如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中央。他穿着黑色老头衫、黑短裤，头顶紫色遮阳帽，扯着嗓子介绍模特小张和小李、负责打灯的老师以及分组情况，像部队的指挥员布置任务一般。
我随着小李这一组去拍照。小李一身露脐短装打扮，显得可爱活泼。这组三十来人，小李只要站定，大家马上就围拢上来，像一窝蜂嗅到了蜜糖，各顾各地找好拍摄机位。那些没有站到有利机位的就大喊：“拍几张就让让！”可这时人好像都失聪了，后面的人往进挤，一个贴着一个，有的还踮着脚尖、举着相机。站在前面、正拍在兴头上的不住地喊：“往这看！给个眼神！来个微笑！转个头……”忙得小李不知声音从哪里发出、该听谁的，只好不停地转着头、不停地露出点笑容。一会小李也累了，就来点情绪，垂下头，眯缝着眼，做出沉思或忧郁状；摄影大师们光影、眼神、构图都顾不上了，只求能拍上。说是分组，其实差不多也离得不远，这边拍完又到那边挤着拍。就这么来回地倒腾着，衣服马上就湿透了，大家依然乐此不疲。这时，突然出现了状况，一位矮个子拉着小李就走：“叔给你找个地方。”正在拍的不干了，一位大个子喊道：“你这人，大家还没有拍完，你干啥呢？”说完上前挡住去路，大眼瞪小眼……大家赶紧拉开。听到这边有动静，老王赶紧过来，一人撂了一根烟，“你俩货不像话！来来来，额给咱找个地方。”小个子嘟囔着到小张那个景点拍照去了，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活动接近尾声了，老王来到我跟前。他满头大汗，脖子上多了一条黑黑的毛巾，衣服也湿了一大片，点了根烟说：“老战友拍得咋样？”我说：“还好。”他指着刚才拌嘴的两位说：“哎，这俩货，一个快七十，一个七十多，老小孩爱杠劲，说说就没事了。老年人有个爱好，就有个寄托。看看大家投入的样子，我再累也高兴。我都办了二百期啦，场场爆满。他们在这里收获的不光是技术，更重要的是快乐。”
摄影是一个创作过程，需要静下心来，用眼睛捕捉，用心思考，从而发现美、建构美，比如光线、构图、取舍、摆姿等等。拍模特时，光影、情绪、眼神、妆造都要琢磨、捕捉。有时，我拎着相机到公园，看见漂亮小姐姐，主动搭讪给人家拍照，有小姐姐警惕地问“要钱吗”，还得解释半天。哈哈，找人拍照也不容易。想想，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