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记者 马相 文/图
8月13日晚8点，陕西省人民医院急诊科抢救室里的心电监护仪滴答作响。30岁的急诊内科医生张欢乐刚把一位心梗患者送进手术室，又被护士的呼喊拽回抢救台——一位哮喘发作的老人正剧烈喘息，指氧饱和度持续下降。这样的场景，是张欢乐3年急诊生涯里经常出现的片段。
急诊科医生不是超人，却在无数个日夜里，活成了患者眼中的“永动机”。在第八个“中国医师节”到来之际，记者走进陕西省人民医院急诊科，记录下这位“高能量”医生如何在昼夜颠倒中与时间赛跑。
急诊科的24小时：
“我们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
“‘三班倒’让我们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停不下来。”张欢乐说，急诊内科实行24小时轮班制：早班从8点到16点，中班16点至23点，夜班则要从23点撑到次日8点。其中最磨人的当属中班，“下午4点到晚上11点，急诊科就像被按了加速键。”
这个时段的忙碌藏着清晰的逻辑：门诊下班后的患者涌来，外院转诊的重症患者刚好抵达，白天积累的轻症患者也拖到了下班时间。张欢乐说，忙的时候，他一个中班要连续接十几个危重病人，从抢救心衰的老人，到剧烈腹痛的年轻人，再到酒精中毒的男子。“下班的时候手都在抖，一个班都喝不了一口水。”
夜班的挑战则在于对抗生理极限。凌晨2点到5点是相对平静的窗口，但张欢乐和同事们从不敢真的休息。“抢救室的门永远虚掩着，你不知道下一秒推进来的是高烧昏迷的老人，还是突发心梗的司机。”有次他刚趴在桌上歇一会儿，就被担架床的滚轮声惊醒，一位急性心梗的老人被送进来，他瞬间清醒，肾上腺素飙升，“就像手机快充，一秒开机。”他说。
职业赋予的坚守：
责任与默契共筑生命防线
张欢乐和他的名字一样，是科室里的“欢乐果”，大家都说他能量满满，仿佛永远都用不完。对于这样的说法，张欢乐称自己也是普通人，也会累，只是“急诊医生”这一职业赋予了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的自觉与坚守。
他说，急诊医生的“高能量”，体现在与时间的博弈里。“对危重病人而言，10分钟可能就是生死线。上个月接诊过一位心脏骤停的年轻人，从胸外按压、气管插管到除颤，整个团队在8分钟内完成了全套抢救流程。当监护仪跳出自主心率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都湿透了。”
这种高压状态要求他们练就“瞬间切换”的本领。前一秒还在安抚哭泣的家属，后一秒就要冷静地判断CT影像；刚结束一场不成功的抢救，转身就要投入下一个病人的救治。“不是麻木，是必须得拎清现状，冷静面对，因为我们的情绪波动很有可能耽误一个生命的存续。”张欢乐的声音沉了下来。
快速反应的背后是扎实的专业积累。每天交班前，张欢乐都会花半小时复盘病例：这个病人的用药如果换一种方案会怎样？那个转诊时机是不是还能提前？他的办公桌上堆着最新的诊疗指南，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
采访时，张欢乐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最大的困难不是病人多，是生物钟乱了。”他说自己值完夜班后常常陷入“怪圈”，白天想补觉，大脑却异常清醒，眼睁睁地盯着天花板，一转眼又到了下一班。那时候，还要打起精神继续战斗。“是什么让你们撑下来的？”面对这个问题，张欢乐沉默了几秒说道：“抢救成功时，家属那句‘谢谢’比什么都管用。”
团队协作是另一个重要支柱。有一次3位患者被同时送来，张欢乐负责最危重的那位，其他同事争分夺秒地抢救另外两位，护士们流水线般递器械、配药液。“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什么，这种默契是无数个日夜磨出来的。”张欢乐说。但更多时候，支撑他们的是职业本能。“病人躺到面前，急诊医生不可能说‘我累了’就放弃，这是责任，是医生的使命，就像消防员看见火会冲上去，我们看见病人就必须往前站。”张欢乐的语气坚定有力。
谈及属于自己的节日“医师节”，张欢乐的心愿朴素又实在：“希望同事们都能按时下班，希望患者们都能早日康复。”采访结束时，抢救室的门又开了，张欢乐整了整衣领，快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