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麦子
百兴小麦
查看面条晾晒情况
辞别威宁自治县炉山镇,乌江水逶迤向东,流入纳雍县百兴镇,河床豁然开朗,水势愈发平静。在这里,当地人习惯称它为“纳雍河”。
纳雍之名是否源于此,且不去考究,但乌江清泉之于百兴镇,却是实实在在的发展之匙。
纳雍河畔,勤劳的百兴人世代耕耘,万亩麦田香飘四方,而麦香里的百兴,则以“面”的口吻,讲述着独属这片土地的振兴故事。
“上门看望别人,送上两把面条都是重礼。”夏日,江风习习,岸边小憩,百兴镇杨家寨村村民杨黔谈起百兴面条的“前世今生”。
过去,百兴面条曾是本地人餐桌上的奢侈品,后来,成为大家每日相依的必需品,现在,它是外乡人非常珍惜的体验品,更是富民增收的佳品。
面的蝶变,源于麦的丰足。
得益于沿江资源禀赋,多年前,百兴镇便有了种麦子的传承。岁月轮转,如今江畔沃土上的小麦,已铺展至2.4万亩,几近全县小麦种植的半壁江山。
“最翻天覆地的,就是产量。”百兴镇高级农艺师、研究了半辈子小麦的尚显龙拿出一组鲜明的数据:1949年,百兴小麦亩产32.5公斤;2021年,百兴面条在全省粮油作物田间测产竞赛中夺魁——亩产291.2公斤。
七十余载光阴,增产近九倍,还得益于科学管护与选配良种,几代农人的智慧接力,使得地产愈丰。
丰产之外,尚显龙还道出百兴小麦绝佳品质的另一道“天机”,小麦种植的土壤,以白胶泥为佳,百兴当地有名的白泥屯,便因盛产白泥而得名;加之河谷地带的温度与气候特点,阳光雨露似乎格外钟情于此——百兴,尽得地利恩宠。
百兴人向来有吃面的习惯,即便在贫瘠年代,餐桌上也少不了这道“珍馐”。
作为行业专家,亦是“土著”,尚显龙的记忆深处,总留着六月麦地的黄,“家家户户都会做上百斤面条。”不算多,但便是一年的重要食物。
面香虽浓,但从百兴人的灶头走向外乡人的餐桌,却非一蹴而就。
1957年,来自四川的王氏兄弟开起了百兴的第一家面馆,百兴面条市场化的幕帘被缓缓拉起。
“那会儿才二十出头,借了1500块钱就开始干。”当地“二毛面条加工厂”的老板,63岁的何登相忆起那个敢想敢拼的自己,颇为感慨。
望着别家面条工坊红红火火,自幼跟着父辈做面的他,萌生了以此为业的念头。没承想,这样的“念头”才落地半年,就把成本挣了回来,自此何登相便跟着时代的浪潮一路向前,半生时光都揉进了麦香里。
“最开始磨面都是提着去河边,请别人用水磨。”四十余载与面为伴,何登相对技术变迁感慨最深。从流水借力到电力驱动,他竖起三根手指,“在我手里,就换了三代机器!”
机器的更新,让何登相逐渐解放了双手,但他却始终守着小小的作坊——他和老伴,就是厂里全部的工人。“扩大生产保证不了品质,怕砸了口碑。”老何话语朴素,却道出一份匠心的执着。
好麦与好手艺,造就了百兴面条近些年的声名鹊起,当地的面条工坊个个生意红火。何登相也秀起订单——来自云南、四川、湖南各地的客户转账,“二毛面条”年产近20吨面条,却仍供不应求。
午后,集镇上的百兴邮政支局颇为忙碌,营业员王平子麻利地为要寄出的面条打包封装。
“记不清了,今天怕是十几二十箱。”手上不停,王平子讲起邮局的日常——每天平均邮出100公斤面条,“有专门卖的,有寄给朋友的,一年估计有30吨左右。”
上世纪60年代,百兴的面条工坊仅有3家。如今,当地从事面条经营的市场主体达99家,每年消耗6000吨本地小麦,产出面条4500吨左右。
凝结着土地的馈赠、农人的智慧、匠心的坚守——百兴面条,早已成为一张名片。
一“面”之缘,是乌江写给百兴的“情书”,也是乡村振兴路上朴素又悠长的歌谣。乌江水滚滚向前,映着麦浪翻涌的金黄,不仅带走了旧日贫瘠的嗟叹,更积蓄了未来发展的力量。
江水不息,麦香悠扬,百兴的故事,就在这“揉捏擀拉”之间绵延不绝、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