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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9
星期一
当前报纸名称:毕节日报

不曾过去的过去

日期: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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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4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纳雍县融媒体中心五楼办公室的窗口向南,最远处,叫小弓底。目光投向小弓底,只见那一带的黄土、绿树,早已被一幢连一幢的高楼代替,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每天都在交替变换,规范着交通秩序。但在我心里,高楼与红绿灯,很容易就被不经意闪现出来的记忆复原为黄土、绿树——只有记住它们,我,以及我身居的城市,才知道自己的来处……

  在这种恋旧的情结中,突然想起我与《毕节日报》过去的点点滴滴来,于是,心里就有了“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般的感慨:如果《毕节日报》是土地,那么,我就是长在土地上的庄稼。

  1989年,我在毕节师专数学系读书。有一天,中文系的刘唢呐在《毕节报》(《毕节日报》前身)发表了一篇散文,如同长期博采的人好不容易中了头彩,样报迅即在校园内被反复传阅。传阅到我手里,报纸的墨香,已然散去。

  那是一个文学刚刚开始醒来的年代,读物普遍欠缺,许多人把文学写作视为顶级追求。身边同学发表的处女作,犹如一枚石子丢进毕节师专的毛稗塘。石子荡起的涟漪,不断激荡着我的内心,我决计要去看看那个把手写体变成铅字的所在,也决计要学学刘唢呐,当一回文学青年。

  在一个空闲的下午,我怀揣一份写好的散文手稿,一路打探,走到了郭家湾。

  郭家湾一带,有毕节制革厂,有报社,有气象局。至今,我仍然能够想起制革厂空气中散发出的味道,能回忆起厂房前的一波波流水,还有气象局墙头的一根根爬山虎……

  我沿着水泥路转了一个弯,抵达了报社。上了楼,只见过道的墙上贴着当天出版的报纸,报纸上有待商榷的地方,被质疑者用红笔打上了标记——被红笔圈住的疑似错误,由一条红线引到版面空白处,再打上一个问号。在这个生产新闻与文学的地方,我第一次零距离看到了较真,也第一次开了眼界。

  我把头探入半掩的办公室门,伏案的人问我找谁。

  我找的当然是编辑,随即掏出手稿。那人接过,铺开,审阅,不时用红笔勾划,末了,提了建议。当时的忐忑,让我不敢打探编辑的名讳,当然,当时的忐忑,也让我从此对文学产生了敬畏。

  转眼毕业了,我分配到纳雍维新中学教书。不过,因为有了多次面对编辑的现场,有了初次发表的根基,我想,我还是应该把写作当成爱好。

  起初的两年,身不安,心不安,意志被不断的消耗,破罐破摔的颓废差点让我长成了一根无用的稗草。

  1994年,我调到纳雍姑开中学,课时减少到每周六节,多出了大把精力和时间,于是开始文学创作,主攻散文,把字写清,把句写精,把意写深。当时的副刊编辑史洪云大抵是看好我的从文态度,因而格外关注,让我的散文频频在头条上版……

  那些年,《毕节日报》每年都要评选优秀通讯员,头条文章可以翻倍折合条数。我的头条多,年终累计条数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我因此几乎年年获得优秀通讯员一等奖。

  后来,我开始给《毕节日报》写新闻,把所在地的所见所闻及时报道出去。有一年年初,磁卡电话落户姑开,人们购买一张身份证大小的带磁卡片,就可拨打电话。这是个新事物,我捕捉到这个“新”,采写了题为《新年添新景,便民又利民,IC卡电话落户姑开》的消息。稿件到达编辑王荣泮手中,他特喜欢这个视角,在二版头条位置发了出来,主题使用黑体,还特地加了粗。

  报社的聂沁宗老师和杨超老师,大学毕业时被派到姑开中学支教。我与他们在姑开的工作重叠,进一步让我与《毕节日报》的融入日渐加深——寒暑假时,我偶尔去毕节,也会去报社串门,向编辑老师讨上一点半点“真经”。

  报社的托举,让我沿着文字的指引,找到了通往县城的路径,也让我的新闻写作,从业余变成了专业……

  2009年,我采写的消息《纳雍备案贴标农商两护》在《毕节日报》发表,年终,报社推荐参评贵州新闻奖,后来获得贵州新闻奖一等奖。

  2010年,我采写的消息《鬃岭镇民生代办员让群众心想事成》在《毕节日报》发表,年终,报社又推荐参评贵州新闻奖,再获贵州新闻奖一等奖。

  作为县级新闻工作者,我根本没有参评贵州新闻奖的路径,如果不是毕节日报社的包容,我根本无缘贵州新闻奖,尤其是贵州新闻奖一等奖。因为这两个省级新闻一等奖的支撑,我于2011年获评贵州省宣传文化系统第四批“四个一批”人才。

  2012年,《毕节日报》《贵阳日报》《遵义日报》联合组建贵州“金三角”报道采访团,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所采访的系列报道《贵州金三角纪行》后来被评为贵州新闻奖二等奖。

  因为《毕节日报》编辑的推荐,我后来采写的《大学女生美丽童话变现昆寨梦想学校》《一个家庭的传家密码》,分别获得中国地市报新闻奖一等奖、中国城市党报新闻奖一等奖……

  这些,都是过去,但是,它们又不曾过去。这就像我办公室窗口南面的小弓底,它上面的黄土和绿树,尽管已经被高楼和红绿灯覆盖了,但是,如果没有那些黄土和绿树,高楼与红绿灯又当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呢?我之所以在今天能够从容地坐在办公室里写稿,全是因为《毕节日报》的托举,全是因为那些不曾过去的过去!

  《毕节日报》,是新闻写作者甚至文学写作者的土地,每一个写作爱好者,都是长在土地上的庄稼——每个人都只有一季的成长,长得好与不好,在于个人的修为,因为,土地已经尽可能提供了营养,提供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