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街头的手抓羊肉
这一次游历,是我数十年人生旅途中第一次涉足青藏高原。虔诚向往几十年,梦想实现就在一瞬间。
飞机从贵阳起飞,中午落地甘肃兰州的中川机场。接机的大巴车上,我困惑,走青海,西宁有曹家堡机场,为何在甘肃兰州下机?导游简短回答,兰州中川是国际机场,甘青航运枢纽,来青海旅游大多在兰州接送旅客。
甘肃省的地势从西北走向东南,狭长的版图早已铭刻于心,地处祁连山下的河西走廊延绵为一道长川,顾名思义,我想,中川的名称是否来源于此?
汽车启程,与自古号称“金城汤池”的兰州古城擦肩而过,向青海挺进,一路向西。
海拔渐渐升高,达到两千多米,进入民和县境,也就标志着进入了青海省的地界。从民和过乐都,绵延的山脉徐徐延伸,无尽的河川一道接着一道。时值初夏,山峰山坡上,除了零零星星生长着一些衰草地衣,全是裸露光秃,尽显一色赤褐;低矮的河川里,偶尔闪过一簇簇树木遮映的三两户人家,多是空旷与寂静。
踏上青藏高原的边缘,一切彰显出雄浑、高亢、粗放和空旷,从南方而来的旅客,看惯青山翠绿、小桥流水,尽管心理有所准备,真正见时,也无不为之震撼。
傍晚,进入西宁市区。西宁城静静地躺在湟水河谷里,周边的山岭涵盖着初夏的绿意,街道宽阔明晰,城市绿化充满生机。
西宁,这一片古时的边塞之地,亘古的岁月狼烟弥漫,战马嘶鸣,充斥着刀光剑影,演绎着兴盛衰亡。据史载,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击败匈奴后,越十年,汉军征讨河湟羌人,在湟中设“护羌校尉”,筑西平亭,这就是今天西宁市的前身。宋徽宗时,取西陲安宁之意,改鄯州为西宁州,至此,西宁名称始见于历史。
历史上的西宁,素有“西海锁钥”之称,巍巍青藏高原之东方门户,是古丝绸之路南线和唐蕃古道的必由之路。今天的西宁,街头巷尾,干净整洁,店铺林立,特别是特色牛羊肉和奶制品店铺林林总总,饭馆酒店宾客盈门,一片浓郁的人间烟火气。
一路风尘,旅途劳顿,晚饭安排的是一家羊肉馆,旅客齐刷刷对坐一溜长桌。一会,店主端上几盆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接着上了嗤嗤冒油的烤羊肉串和香喷喷的尕面汤,乘坐几个小时车程的人们,就着啤酒和盐茶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头上冒烟。那情那景,非同一般。
这家的手抓羊肉,堪称一绝:肥肉锃亮滑润,肥而不腻;瘦肉软糯,香气袭人,没有一般羊肉的膻气。大块羊排就着椒盐和新鲜的大蒜粒咀嚼,人人大饱口福,欲罢不能。美味手抓肉,大碗啤酒,就叫一个细腻的南方人瞬间秒成为大西北粗犷的豪客,似饕餮,个中有无穷之境。
酒足肉饱上车,陪同的小罗就取笑:随遇而安,满车的羊肉味,满车的大蒜味!
华灯满街,入住城北区的酒店。手抓羊肉的味道,唇齿留香,伴随一路新奇一路疲劳,沉沉入睡。
茶卡的天空之镜
汽车在新修且宽阔笔直的柏油路上奔驰,车窗外不时飘过成群的牦牛和绵羊,山坡上玛尼堆的五彩经幡在风中舞动翻飞,青海湖不远不近、不即不离伴随我们一路西行。高耸的雪山,莽莽的草原,碧波浩瀚的青海湖,组成了令人心旷神怡的美丽画卷。
翻过导游称为象鼻山的高海拔山口,然后一路下坡,眼前凸现一个四周雪山环绕,浩瀚茫茫的大盆地,空旷的前方竖立着巨大醒目宣传牌——“柴达木盆地 祖国聚宝盆”!
其实,茶卡是藏语,意为“盐池”。神奇的茶卡盐湖是天然之景,湖内之盐自然结晶,固态液态共存。盐湖面积占地150多个平方公里,四周雪山环绕,平静的湖面像一块偌大的镜子,反射天空,所以被称为茶卡天镜。蓝天上的白云掉落湖里,分不清是盐白还是白云更白,湖水绿得沁人心扉。站在茶卡的美景之中,游人倒影如画,打卡拍照,便是如织人流的兴奋忙碌之举。
南眺昆仑余脉,北望祁连南麓,皑皑雪山映衬,莽莽草原相依,茶卡盐湖,永远是青藏高原上的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
夜宿茶卡小镇巴音路上的饭店,在海拔3000多米的地方,虽是第一次也能酣然入梦。
清晨,一觉醒来,朝霞满天。太阳巡视高原,把茶卡小镇周边的雪山照耀得金光闪闪。
这一个弹丸小镇,尽管身处雪域高原,但规划建设整齐,街道大气整洁,光是上规模的宾馆酒店就有好几十家。茶卡位处交通要冲,且得盐湖旅游火热,充满无限生机。
贵德的丹霞
贵德国家地质公园是前来青海不可错过的游览地。同样从城北的酒店出发,同样向南重走一段唐蕃古道。
进入贵德县的尕让乡,一座绵延高峰横挡面前,这就是鼎鼎有名的拉脊大山。拉脊山,属于日月山支脉,藏语的意思是鹰飞不过去的地方,最高峰海拔超过4500米,是青海海南地区著名的高山牧场。拉脊山隧道特长,全长十公里有余,是我迄今经过最长的公路隧道。
出得隧道,车行一会,突然,前边的簇簇山峦陡然变得黄灿灿,山体裸露,不生寸草,不复一路的青灰色。惊愕之间,车已进入谷口的景区大门。
金黄的砂岩峰林高耸纵横,山间沟壑交通。亿万年来雨打风蚀,一座座山峰突兀峻拔,呈现百态千姿;一幅幅巨大陡峭的岩壁如刀砍斧削,平滑如瀑;一组组神似壁画浮雕的岩龛,仿佛布阵排兵、冲锋陷阵、摇旗呐喊,抑或在讴歌一个远古时代的传奇故事?
我在内心比较,贵州赤水的丹霞,是一堵翠绿掩映之下的红色绝壁,是一种含蓄的美。而贵德的丹霞,则是遍地燃烧,火焰一样的奔放热情,毫不保留地展现,是炽热的美。这一抔抔皇天后土,自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精雕神刻,激荡和震撼着游客的心灵。
山上炽烈一片,山下则是绿树浓荫。沟壑里的溪水黄色浑浊,两岸却生长着高大的胡杨树、沙枣树、白杨树……星星点点的小绿洲,打点装饰着这偌大的火红丹霞地带。丹霞地貌之北侧,黄河水清澈见底,清幽漫流。贵德素有“天下黄河贵德清”之说,由此往下,大河激流碰撞浩瀚的黄土高原,卷挟泥沙,便呈现许多浊黄,滚滚东流。
每条大河之滨,历史上皆是人类生活聚居首选之地,何况黄河这条母亲河边?贵德不光具有神奇的丹霞地貌,还有丰富的人类文化历史遗迹。据说在贵德县境,迄今发掘的古文化遗址多达58处。
回程路上,过了拉脊山,我恰巧坐在汽车左侧,发现尕让乡的沟壑之上,一溜残存石墙环绕出一个不规则且狭长的遗址,古迹斑驳。这是什么?土司庄园的遗存?古老的城堡?在岁月磨砺的时光里,这里发生了什么?还藏匿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后记
五天后,我们一行人从西宁返回兰州,夜晚吃了一碗地道的兰州牛肉面,次日一早便踏上返程。大美青海,一路放歌,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