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站
列车晚点以后,举牌的司机
蹲在铁皮外和时钟对视
蒸汽的笛鸣像还没开始的故事
我知道友人正等候着
雾气中会映现他的颌骨
揽客声不绝于耳
人群开始涌动,握着
瓜子壳,或是一卷报纸
伴随旅店打开所有窗户外的黄昏
朋友们来了,满是疲倦,
从上一座车站赶往这座车站
他们要从海水中打捞起我
捕获一次潮汐过后
湿漉语言已浸透的海洋之心
车站保留了相见的庄重,人们
握手,人们致意然后拥抱、
谈论得以缓解远行的悲哀
我们共同信赖,古老的等候——
它是双向的风将要扑个满怀
草海,鹰隼
峰顶之上的风来自神的吐气,
在气流中滑翔的都是他的幼子。
吞吐山气的鹰隼毫不顾忌,
我们被繁复曲线惊异的乡下面孔。
有那么一瞬,草海上的云层被它搅散了,
降下数道光柱。好似神迹
向我们展示了高于自我的部分。
坚硬的喙,有时啄食我们落脚的松子树,
振动会传达心口,为你送来高原的请柬。
短暂的停歇后,它脱身于羽翅,
沿着你的视线回到空中
借助高超的飞行技艺,阐释自然。
旅行史
一个人在大地上行走
他会定义故土的全新阐释
两排树林里的新鲜脚印
用深浅不一的泥印替他发声
这儿昨天下过一场雨,雨中的人
会消失于灌木丛中的阴影
那条令我们着迷的小路出现
指引我们不断地开始旅行
我的母亲,梵高笔下的农妇
送过我一双结实的鞋子
她说开始走吧,从这儿到那儿
去那些你父亲没去过的土地
于是我出发,伴随体内不安的血液
那来自读书时,无形的馈赠
母亲,我挣脱了那张浮力的网
你看那只灰鲟,正在退化有力的鱼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