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兽”还在神话中酣睡时,年味已在乡村、在屋顶上、在市井间慢慢升腾,最后变成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和饭桌上的欢声笑语。
年是一样的年,但是,对于每个人却有不同的形状和颜色。是小孩的新衣、琳琅的美食、藏起来的压岁钱;是青年的一场聚会、一次远行;是中年感到一年比一年短的感慨;是老年从从容容、看山还是山的坦然。
而在大自然里,又有更加丰富的年味。是小草隐忍了一个冬天的黑暗后重新见到的阳光;是去年的枝干上同一个地方开出的更加艳丽的花;是燕子新筑的巢;是睡了一个冬季的棕熊的辘辘饥肠;是沉寂在大地即将迎来草木虫鸟合奏的交响乐……
一个孩子欢欣地迎接新年,看到日历上的年份一次次增加,对世界的向往、对成长的渴望又多了一分。他一次次问父母,他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他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时至中年,在孩子的身上,看到自己曾经走过的年岁与路途——好奇与迷茫,探索与挫折,梦想与现实......老人,则默默看着一切,他知道那些孩子、青年、中年们下一步该走向哪里。当然,他也清楚他会走向哪里。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化为尘土,随风飘到未曾到过的世界的角落。
从期盼、到害怕、到坦然处之,就像黎明前期盼朝阳,午后会因未完成一天的事务而焦虑,到了晚上,则会进入酣畅的睡眠。
一年、一生,又有什么区别呢?一天一天的重复,成了一年;一年一年的重复,成了一生。
一些虫子的一生只是人类的一天。对于人类来说,一生多么漫长、多么重要,其他的虫鸟禽兽都与己无关。然而,一只虫子、一只飞鸟、一头走兽,甚至一棵草、一块石头,都是大自然精心完成的作品,是建造世界花园必不可少的存在。
正是这些短暂的瞬间构成了永恒的时间,正是每一种渺小却生生不息的生命的足迹,构成了这个世界绵延亿万年的财富——历史。这些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记,由每一个躯壳,慢慢镌刻在大地深处。
年复一年,年赴一年。每一个竹节、每一道年轮,都有不一样的意义。有一天,你垂垂老矣,回顾一生过的那么多的年,仍会清楚地记得某几个意义非凡的、特别的。仍会因想起每一位与你共享年夜饭的人而感动,会因为那些曾经温暖了年岁的菜肴而感激,会记得每一声爆竹声都让你如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