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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8
星期日
当前报纸名称:资阳日报

儿时放牛

日期: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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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4版:苌弘广场       上一篇    下一篇

  □ 文雪梅

  小时候,我非常羡慕村里的放牛娃。在我看来,一个小孩子能让一头不会说话的动物乖乖顺从,那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曾有多少次,我总在幻想着,如果我也能放牛的话,多好。

  可惜,家里养的是一头黑白花奶杂牛。父亲说,那牛值钱着呢,不能去山上放。这样一来,放牛的梦想一直被搁浅。过了一段时间,家里新添了一头“老黄”,它瞪着圆溜溜的牛眼,走路慢慢悠悠,四平八稳,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老黄”天生就一贱命,除过吃就是睡,最主要的是犁地,其他什么也干不了,和家里的“老花”形成鲜明的对比,气得祖父常说:“一样都是牛,吃的都是草,差距就是这么大,人家挤出来的是奶,老黄却只能卖牛力气!不行,这牛要去山里放才是!”一听到放牛,我可乐坏了,终于能放牛了!

  天蒙蒙亮,我拿着一条准备好的皮鞭,悄悄在衣服兜里塞进一本武侠小说,还有一块干馍,赶着“老黄”出门了。按约好的,我便叫上放牛娃德林、二妞一行,等人聚齐后,我们径直朝着村庄对面的黑沟山进发了。

  夏日的清晨,空气无比清新,满世界的树木郁郁葱葱,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开得纷纷攘攘,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唱个不停的鸟儿似乎在为我们这支浩浩荡荡的放牛队伍开路。牛,独自行走时看不出什么效果,好多头走在一起,气势就非同一般了,它们迈着矫健的步伐,迎着扑面而来的阳光,乐哉悠哉地前行着。

  放牛时,“老黄”如果看到有茂盛的青草,就拼了命似的狂吃。头不抬,眼不睁,一心一意只顾着享用它的美食,就是名副其实的“吃货。”牛贪恋地去吃草,我们放牛娃就有闲余时间了。这时,我拿出那本武侠小说,找一个阴凉的地方津津有味地看书了。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倾泻下来,安静、明亮、温馨,我的思绪早已随着书中愈打愈烈的刀光剑影而陶醉。

  德林是个瞌睡虫,他先是躺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仰望着蓝天,什么也不想,看着看着,一会儿就传来响亮的打鼾声。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挺佩服德林,他可以与山风、野草、乱花、山泉共眠,与日月共舞,完全忽略了还在吃草的牛们,在林间,舒舒服服地做一场好梦。最有诗意的还数二妞,她常常带着五彩丝线,如痴如醉做绣花鞋垫,灵巧的双手翩跹起舞,熟稔地在鞋垫上跳跃着。人们永远想不到,一个放牛的山妞就是这样忘我的将满腔的爱意和一针一线绣进了鞋垫里,流溢着满满的爱。看来,我们放牛,放的不是牛,而是心情了。

  对牛来说,在山里吃草的感觉是最美的享受,自由自在,肆无忌惮,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而我们放牛娃更觉得放牛的时光是难忘的。自然,夏天放牛的确很浪漫,可以吃山果,采野菜。到了深秋,山里的风已经像刀子一样地刮过来,吹得人浑身打颤,最主要的是草也枯萎了,牛的美食少得可怜,我们也发愁去放牛。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情是寻牛。记得,那次放牛结束,牛群听到二妞吹响回家的口哨后,不过几分钟,就纷纷集合到一起了,唯独不见“老黄”。它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吃得太投入,忘记回家了?或者是让牛贩子偷走了?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不祥的预感。

  “寻牛!”随着我们的“放牛大王”德娃的一声令下,我们兵分两路,漫山遍野开始寻牛。任我怎么吹口哨、呼喊,也听不见“老黄”一点回应。我的“老黄”,你在哪里啊?想起以前和“老黄”相伴的点点滴滴,我急得差点哭了。

  找了一天一夜,就在我几乎绝望时,邻村的放牛娃捎话来,说他们的牛群中混进来一头老黄牛。还说这牛就是怪,不吃不喝,就是扯着嗓子不停的哞哞叫唤。我知道,“老黄”在呼唤主人,也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见到“老黄”时,它瞪着一双牛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尾巴不停地甩着,好像在说:“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踏着皎洁的月色,我紧紧拽着“老黄”的缰绳,匆匆走在夜色里,生怕它再次走丢。从那以后,我害怕放牛了。因为牛丢了,家里最宝贵的一笔财富也就没了。

  儿时放牛的时光简单而美好,是童年记忆中一段最难忘的记忆,它会随风、随雨、随光阴沉淀在我的脑海中,且愈加清晰,让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