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勇
自从手机有了媒体功能，早上起床的首务便是立刻翻看手机，浏览是否又有新的爆炸新闻或奇闻怪事发生。
自一机在手可览天下事、可让旮旮旯旯的“鸡毛蒜皮”传遍世界始，以往隐匿于阴暗旮角难得一见的魑魅魍魉也无处遁形，全都曝诸于阳光下，奇闻怪事也多了起来。这边“暴走团”横行阻碍交通的事未了，那边小学生扶跌倒老太太被讹、专家替“核污水”站台、八旬老者地铁抢座打人、醉酒豪车女撞人撒泼、数十路人群起哄抢女摊主商品、路虎女司机逆行插队追尾并狂扇小哥数十耳光……隔三差五，似乎没完没了。
其实，此类在近几年诸多的网络“奇闻”中，早已不是新鲜事了，更算不上“出类拔萃”，还有比之更篾视法律、公德、他人尊严，令人气塞的。不过，均如平静的水面落入了一两只蚊虫，虽激起了一点微弱的涟漪，却并未掀起什么波澜，只给“扯淡的嘴巴们”增添了几粒盐，不久便“淡，淡，淡……”
世间原本也总是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但凡有点“新鲜”异常的，不论好的坏的丑的恶的，总能像平静的潭水中投进了一点东西，给平淡带去一点躁动的“活力”，激起几圈波痕，甚至千重涟漪，形成一股风气四散开去，拨动世人沉静平复已久心绪。尤其丑的恶的，总会有人，要么不问青红皂白激愤作声，拿猜测当依据以偏概全，跟风助浪；要么左顾右盼，“鸡蛋里面挑骨头”扩而延之扣“大帽子”；要么心怀他念趁机“刨地三尺”翻“老账本”，把“陈谷子烂芝麻”通通翻出来嚼咬等等。一旦一段时间堆积得多了，新陈杂糅发酵，哪怕往水中投一粒“老鼠屎”也会搅起轩然大波，会使情绪像瘟疫一般蔓延，让人产生“世风日下”的错觉，疑心世道、“风气”变了，感叹人心不古、世态凉薄，甚至以为“礼崩乐坏”，进而惶惶不安。
不过，鄙人最关心的并非其如何兴风，能否作浪。而是纳闷，既有如此多荒诞不经的“奇闻怪事”，活了半个世纪怎未曾亲历或亲眼见过两桩呢？
鄙人生活的地方是蜀中丘区一个总人口330余万、市区居民50万左右，不大不小的中等地级城市。作为一个新闻从业者，要说获得“新闻”信息的来源，恐怕并不比大多数人少且来得困难吧。但数十年来，除平素偶遇或听闻一两起常见的诸如街坊邻里斗嘴、扯皮之类，最后不了了之的“鸡毛蒜皮”外，能算得上上述类“奇闻”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未有。而且，就是周边地区乃至川内，一年半载也很难传出能成为“爆款”的类似事情。
是本人运气太不好，还是生活的地方圈子太小，亦或是“土壤”“气候”不出产这类怪闻？
仔细想想，其实这类怪闻并不多，不单指我们那个城市、那个省域，就算在960万平方公里范围也是如此。网络上之所以层出不穷，只不过一方面是天下太大、人口太多，难免有那么几个“橡皮人儿”。10多亿人10多亿颗脑袋，思维行为不可能整齐划一。人多难免脑杂，“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可能有”，隔三差五出点“新鲜”的古怪，就不足为怪了；另一方面，网络就像一个没有容量限制的“奇闻集散地”，把世间旮旮角角的大情小事以及“陈谷子烂芝麻”都能杂汇到一块儿，并随时可以端出来，穿越时空真真假假同台展示，所谓多也不以为奇了。怪诞的异类如同腐败的咸鱼烂虾，漂浮在水面总是特别扯眼球，一旦新旧混杂就如沉渣泛起，让人觉得腥风四起；再则，当下人人都有了传播意识，但凡新奇无论大小，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关注，并点滴不落地记录。960万平方公里十多亿人，每天能发生多少事情，又有数以亿计的“摄影师”在记录、“编导”，能不多吗？960万平方公里十多亿人隔三差五出一两桩，又多吗？恐怕顶多算无边的海洋里撒几粒盐或浮起两条咸鱼烂虾吧。
960万平方公里、十几亿人的地域，偶出几桩奇人怪事，能否搅起风云坏了世风？就好比无边的大海里恒河沙数的水族，每天有不少新生命诞生，也总会有那么多的生命走到尽头，死鱼烂虾们由于无人处理而自行腐朽、浮上水面，引来几只苍蝇嗡嗡助阵，散发腐臭令人作呕亦坏了水质、空气。不过，对于广阔的海洋来说，几条恶臭的咸鱼能坏得了什么，顶多让一小洼水体变味，让一小片空气变腥。而对于整片海洋整个大气来说，却是微不足道，几经稀释便会痕迹全消，海还是那片海，味还是那个味，什么都没能改变。
突然想到那句“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的俗语。“老鼠屎”让人不适，人人厌恶。可以坏一锅、一桶汤。但能坏一池水、一条河、一片汪洋吗？
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