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坤
出资阳城北,我与一条名为“沱江”的河流相遇。因城在资水(今沱江)之北,故名“资阳”。“沱江河”从时光深处流出,流到资阳,江水盘桓、金雁常住,故而江称雁江,城叫雁城。在沱江支流九曲河边发现三万五千年前的人头骨,称作“资阳人”。古资阳人傍水而居,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这儿被称作“蜀人原乡”。
蜀中晨雾。沱江两岸,蒲草依然碧绿,夹杂其间的芦花已开始迎风飘洒,摇荡着亘古旷远的苍茫之气。几只白鹤在“沱江河”上空抖开白亮亮的翅膀。叶发千年,花飞花散。河上戏水的鸭子、岸边汲水的古人杳不可寻,蒲草、芦花、白鹤是否依然是它们祖先的模样?
在资阳市博物馆,我们看到了资阳人头骨,看到了复原的“老祖母”,看到了东汉特别的铜马车。流过博物馆的九曲河水,曾流出过婚姻,流出过子孙,流出过稼穑,流出过稻香。沱江水,润泽过古资阳人的肌肤,支撑过他们的骨头。三万年后的秋天,蜀人原乡在我的眼睛里复活了。
离博物馆不远的沱江河上一列列高铁飞驰,一趟趟汽车奔跑;就在相距博物馆不足两千米的雁城地下,一趟又一趟的轨道列车正奔跑在成资两地。它们在地下30米或50米的轨道上交错,带去蜀人老祖母的气息,也带去蜜柑、柠檬、花生、核桃或一河芦花的问候。
三十年前,二十多岁的我,在资阳做生意,免不了要去成都进货。当时去成都只有成渝公路321线。在资阳乘大巴车上路,翻过龙泉山就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印象中,下坡的后半段,公路两侧都是密密麻麻、不大不小的餐馆,司机会停车让旅客吃饭上厕所再上路。
到了成都东站还要坐公交车去火车北站或青白江进货,往返一次最少两天时间才能完成。又累又烦,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当年我住在成渝公路旁,为了上成都方便,每次都是晚上八九点在公路上等车,看到内江或宜宾或隆昌上来的大巴车就招手,运气好车上有座位,司机会停车。这样到成都就是第二天上午,急急忙忙进完货,还可以赶晚班车回资阳。
最喜欢坐的是绿皮火车。清晨在资阳坐上火车,慢悠悠走四个多小时,直达成都北站,方便进货选货,选好后找个货三轮拉到火车站办托运,要比坐客车方便快捷,最不好的是到资阳一般都是晚上,没有客车回家了,只有在火车站挨到天亮,才去西门客车站,坐客车回家。那时候去成都进货就是如此艰辛。
1990年9月,四川第一条高速公路成渝高速开工建设,龙泉山脉打通了隧道,再也不是上山半天下山半天的历程了。1995年通车后,上成都进货只要五个小时了,来去也就一天的时间。
2015年12月26日,成渝高铁正式开通。30分钟到成都,60分钟到重庆,加入成都“半小时生活圈”、成渝“一小时经济圈”。去成都,更加快捷了。
蜀道悠悠,岁月悠悠。一条又一条的大道连接成渝,连接世界。从古驿路到今天的轨道交通,共有十一条辉煌大道与资阳相连。这些幸福大道忠实反映了资阳交通发展的面貌,也忠实记录了中华民族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
蜀道存兴废,明月照古今。每一种道路的迭代,都见证了历史的进程。遥想古蜀道青石板上的马蹄声,沱江边纤夫的呐喊声,川剧资阳河流派的锣鼓声,以及资阳古三贤董均、王褒、苌弘;现代“四杰”革命先烈余国祯、原上海市市长曹荻秋、现代作家邵子南、抗日名将饶国华。他们一次又一次出川,无论走山路还是走水道,都付出了血与汗的代价,都像脚下的蜀道一样曲折凶险……
而今,轨道交通,便捷快速,让资阳全方位融入了成都生活圈,让资阳人有了满满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