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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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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落日圆

日期: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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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3版:百花台       上一篇    下一篇

□陆利平

我知道的唐诗不少,但我会背诵的唐诗不多。

在宁夏中卫的沙坡头,我站在一幅长卷浮雕前,细看每一幅图像,都与“大漠”“长河”“落日”的意景有关。我知道,这是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是我会背诵的唐诗之一。

沙坡头古时称沙坨,明代称沙山,因地处腾格里沙漠东南端头,又名沙坡头,意指沙之尽头,生命源头。据说,唐代诗人王维途径沙坡头,看到沙坡头沙河相依、沙山相连的旷世奇景,留下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千古绝唱。

这是一个与沙、与水有关,更是与人文有关的地方。

眼前的黄河呈现出一个大大的拐弯,黄河之水犹如舞动的飘带从天际缓缓而来。这个“Ω”形的大拐弯称为黄河宁夏第一弯。滔滔的河水不断向前,不知名的鸟儿翩翩于河之上,两岸青山如黛,河中不时有轮船驶过,也有人工划桨小艇而行,给这片并不宁静的河面更增添了几分热烈,构成一幅流动的既雄浑又壮阔的画面。

沿河不远处虽然沙丘环抱,或者说,这里也是沙漠,但在黄河边,却绿草也茵茵,林木也繁茂,皆有的绿植都长得郁郁葱葱。

最是那一排长长的柳树,我试着张开双臂在树主干处都抱不过来,种植的年份应该不短。每棵柳树从主干约两米处都修剪成一把雨伞形,或者说,每一棵树就是一个盆景,柳丝垂下万千条,十分赏心悦目。更有诗意的是,每一棵树都挂着一首古人写的与柳树有关的诗。有王之涣的“羌笛何须怨杨柳……”有王维的“渭城朝雨浥轻尘……”有温庭筠的“杨柳千条拂面丝……”有贺知章的“碧玉妆成一树高……”等等。

每一棵柳树围绕着树荫下固定着一只圆形的大木椅子,游客坐在椅子上,河风拂面,触摸着尖尖的柳叶,看着黄河滔滔流水,蹬着脚下细细的沙,读着诗,跨越时空,或与诗人对话,或与自然呢喃;风吹动柳叶,微微的飒飒作响的声音,又仿佛在听着一首未识又似相识的歌……

在这些之中,我觉得,那一组王维雕塑最是深入人心,每个到此的人都会来与之合影留念。这是一组由王维塑像、碑石等组成的雕塑。王维塑像远远高于真人的大小,也是,在这旷野之中,在这黄河边,在这大漠之中,唯有高大,才能与眼前这些相融在一起。

王维背靠黄河,眼睛眺望茫茫大漠,似是在注视着那远处的“孤烟”,更是在迎接四方来客,八面来风;他的衣衫迎风飘逸,左手捻须凝思,右手紧握一支如椽大笔。身后那一巨石上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或许正出自于这一支如椽大笔。十个大字深深地镌刻在石头之上,涂着金色的字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古往今来,写黄河落日的诗文不少。或是展现黄河的苍凉与悲壮,或是展现黄河的磅礴气势,或是展现其对黄河的无限遐思……各有各的唯美,各有各的意境。王维以其“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交织成一幅大漠落日边塞图,宏大的画面感展现出浩瀚沙漠中孤烟直上,无尽黄河上落日浑圆,万千气象,成为流传千古的佳句。

这是阔大的沙坡头的标志性景点。自然,成了每一个来到此的人争先打卡的地方。看着那排着长长的队伍,不断地与“王维”合影,照相机、手机不断的“咔嚓”声,让人们感到一种对文化的崇敬,感到一种文化所产生的力量。

我来的时候是中午时分。仰脖只见一轮“白日”高悬空中,灿烂的阳光甚至令人睁不开眼睛;自然见不了“长河落日圆”的那一种壮美,那一种静美。其实,即使看到了落日圆的壮观场面,我又能写出她多少的韵味?

岸边,有一处十级台阶的观景台,每一级台阶都写上一句与“相守”有关的祝福语:一步相遇;两步相识;三步相知;四步相惜;五步相恋;六步相爱;七步相伴;八步相随;九步相守;十步白头。或许,告诉你,在步步登高处,得一人生能相守者不易,值得每个人的珍惜。

看那少男少女手牵手,笑脸盈盈,步伐整齐地一级级台阶往上攀登,至最高处,用手比成一个“心”的造型,很明显,他们期望的是让黄河见证:一生相守。

我却读出了另一层的意义,那是一种沙坡头与黄河的相守,王维与黄河的相守,我们与黄河的相守。

我一步一台阶,慢慢地,登上最上面的观景台。放眼四望:由远及近,巍峨的祁连山脉横亘黄河;由近及远,与黄河相接的腾格里沙漠浩瀚无边。这里,沙、山、河、园四大天然景色荟萃,是世界垄断性旅游资源。在进入景区的巨大时空之门的不远处,有一天然巨石上刻着的“沙坡头,世界环境保护500佳”字样便告知了游客的一切。

大漠、黄河、高山、绿洲,恰到好处,汇聚一处尽收眼底;风声、水声、笑声、笛声,恰如其分,天工巧合成交响乐。既具西北风光之雄浑,又有江南景色之秀美。我轻轻地吟诵起《使至塞上》:“单车欲问边……都护在燕然。”那一句“大漠孤烟直”已今非昔比,但“长河落日圆”却是永恒的。

想想,因为有王维,因为有王维手中的那一支如椽大笔,可能暗示了这里的一些小骄傲,更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给到此一游的人们增添一些文气。如果有点文艺情思,还读过王维的诗,那么来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找一偏静处,慢慢研读,连同这里的沙漠和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