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璇
我喜欢早起,深以为早起有妙趣。
小时候,睡得早,自然起得也早。上世纪八十年代,物质贫乏,没有手机,电脑,连电视机也极少。大多数孩子晚上八点左右便会上床睡觉,我也不例外。乱跑疯逛了一整天,倒下就睡,睡醒便起,没有梦,也没有起床气,然后一整天精神十足。一般我早上近六点时会起床,然后开始把家里的鸡、鹅、猫、狗,还有猪全部弄醒,热哄哄的早晨和着母亲的忙碌便开启了……
到十岁那年,我和几个小伙伴迷上了早上洗衣服。于是,早上四点多五点便在蒙蒙亮中起来,相约去经过乡里的北溪洗衣服。那会我们刚学会骑自行车,高一点的会踮着脚尖勾着自行骑行,矮一点的就只能踩着“三角符”前行,我们一个个小小的人儿,踩着大大的双杆自行车,驮着一大桶衣服便一路歪歪扭扭地奔向村头的北溪。北溪是韩江的支流、水质清冽,整年不停地流淌,它刚好把乡里的田地和住宅隔开,让这个乡村平添了一些妩媚的柔软,乡人先祖为了方便,搭建了小桥。在桥下面铺了几排台阶。此处溪水不深,近台阶处大约有半米深,中间近一米深,早上是洗衣大军的主场,下午到晚上是孩子们嬉水的战场。我们几个小女孩加入洗衣大军,这个时候月朦胧而温情、风清凉而静谧。唯有北溪洗衣最热闹,我光着脚踏入清水中,挤进洗衣大队伍,“刷刷刷”的晨曲奏起来……
小学时读鲁迅先生的文章,其中在书桌刻“早”字的故事,深得学同学们的心,大家纷纷在书桌上刻了“早”字。当然,早来的依欢早来,迟到的仍旧还是迟到。我“早”字倒没有刻,因为我一直早早到达学校,当时我们的教室后面有一只木马,有一米二高,我常常趁着早,在教室里练习跳木马。先助跑几步,然后双手撑在木马上,依托着双臂的力量上升,迅速张开双腿,收回双手,跨过木马。我勤勤恳恳练习了好几十个早上,终于可以在同学面前炫技,在大伙的惊叹声喝彩声中感到无比开心……
农村的年节风俗,能早起最好。俗话说初一早,初一要给长辈拜年,是不能迟到的。早早地穿上新衣服,然后带上礼物,先上爷爷奶奶家拜年,再上姥爷姥姥家拜年,然后接下来的随意多了,或者你上亲戚家,或者亲戚上你家,并不讲究,凑个热闹而已。
工作之后虽也早起,但匆匆忙忙,我已不再有闲情去体会其中之妙;成家之后虽也早起,但忙忙碌碌,我已不再有时间去品味其中之趣。
孩子上小学之后,因工作原因,我也极少接送,那一次是因为特别原因可以接送孩子,我便顺道去了西湖,虽已不早,但西湖“早市”的尾声还在,那位推着双杠自行车载着两大筐鲜花的大姐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正想买上几支花儿,她推着车快步而行,一边道:“明早早点来,我得走了。”一闪便进了西马路那片小巷了。于是我知道了西湖这边有个早市。
为了与西湖早市相遇,我周六一早便起来,六点的西湖边已然摆满了摊档,有卖香菇虾米的,有卖青菜水果的,有卖衣服饰物的,有卖鲜花绿植的……早上的路面车流量极少,来的都是能早起的人,以老者居多,他们大都是先去西湖活动活动,然后再逛逛早市,买些合适的东西回去。我漫步在这早市中感受这热闹中的美,它没有哄嚷的声音,大家好像还下意识的放低音量,脸上也带着睡足早起的一些清闲祥和之气,看也好,买也好,卖者并不催促,买者也慢悠悠的考虑着。我来到卖花的大姐车边,今天的花格外的多,有荷花,姜花,菊花,康乃馨,太阳花,玫瑰,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含苞的,绽放的,沾着水珠的,色彩各艳的在绿叶中展现,让人不觉驻足。有几位阿姨大姐挑了花付了钱,手里拿着自己那束花,眼光依然不舍,还紧紧地沾在车筐里的花上。大姐笑道:“过几天再来,还有更美的。”我也挑了几支颜色不同的太阳花,阿姐帮我束好,然后又在花筐里拔了两支叶子给我配上,效果果然不一样了。我拿着花束,一个摊位一个摊位慢慢的逛着,不觉到了西湖正门,我又买了半斤龙眼和半斤黄皮,然后心满意足的进了西湖,想着明天再来看看吧。
就这样,早起又成为我的习惯了,在周末及假期里,我都会早起,然后感受不一样的风景和不一样的妙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