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苗
潮汕地区习俗,走亲访友,婚礼、喜宴、祭祖等,少不了一种水果,便是柑果。
柑,是人情往来的一种象征。
潮汕方言,把“柑”称之“大桔(吉)”,指的是“桔”的“大者”,谓“柑”。《春秋传》曰:“娶者大吉,非常吉。”《占》云:“大吉,此谓光照先人,终致贵达矣。”《象》言:“富家大吉,顺在位也。”古语道:“元吉,大吉而尽善者也。”金灿灿的柑果,甜美的味儿,在婚礼、祭祖、走亲访友、荐新等,古俗的“大(桔)吉大利”寓意,取个“百事大吉”好意义、好兆头。
柑,还有“都甘”“瑞圣奴”等别称,《荆州记》所述“枝江有宜都旧都江北,有甘园名宜都甘”,《清异录》所述“天宝年,内中柑树结实,帝日:与贵妃赏。御呼为‘瑞圣奴’”,说的如此。
好事、喜事,一对柑、一筐柑,有着祥瑞的喜气,还有着一种简单的仪式感,体现在日常生活的人际交往中。
柑果,也有“荐新”的意味。
荐新,以新收获的粮食、果蔬行“荐”礼,《仪礼·既夕礼》有言“朔月,若荐新”,来源于古俗,多是表达了对大地馈赠的感恩。在《钦定大清会典则例》中的奉先殿后殿,言之“三月荐黄瓜蒌蒿菜芸薹菜茼蒿菜水萝卜”等,是同样的道理。
古代的潮州,盛产柑果,有记载“柑,郭曰:潮果以柑为第一品。味甘而臭香,肉肥而少核,皮厚而味美。有二种皮厚者尤佳”,秦牧有“潮柑天下重,此处是名乡”之说,是有名的柑果之城。
柑的“吉祥如意”含意,与当地的日常生活,紧密相连。
《本草纲目》有言“柑未经霜时,犹酸霜后甚甜。故名柑子”,经霜的柑,更为香甜,有“历经风霜、方见甘甜”,像是苏轼所说“留客荐霜柑”,朱柑盎蜜,人情似柑之甜美,情真意切。
在过年之前,当地商贩,都喜欢购进大量柑果销售,知道卖柑与当地习俗相关,家家户户都需要买一些柑,馈赠、回赠。
过年时,走亲访友等,如果忘记了带柑(大吉),主人家还会讨要,讨个喜气。别的礼品可以不带,带着一对柑,便懂得礼俗,主人家见了,已是高兴。客人走时,主人留下“大桔”,还会返回新的“大桔”,以此相馈,图个好兆头。
馈柑,是潮汕的礼俗,来源于唐代的“传柑”习俗。
《千金月令》所言“上元夜登楼,贵戚例有黄柑相遗,谓之传柑”,柑果相遗,谓之“传柑”。《方舆胜览》有言“上元灯夕上御端门,以温州所进柑分赐从臣,谓之传柑”,传柑、传柑宴为唐宋礼俗,有“传柑珍可尝”之说。
古代的杨州府有“传柑遗意”、皋县有“以黄柑相饷”等习俗,以“传柑”取其美好寓意。“梁兼置东扬州”,以前的潮州区域,在梁朝时,曾经属于东扬州,与扬州有一定的渊源。
传柑习俗,与唐武宗请罗浮山道人,《轩辕集》有言“朕无缘得之集,取御前碧玉瓯覆,以宝盘顷得柑上食而甘之”,与惠州有一定的地域联系(宋代的兵防军州事,为府的上级,设在惠州府,海阳县属右惠州兵防)。苏东坡有诗句“归来一点残灯在,犹有传柑遗细君”,所言也是传柑,他被贬惠州,与潮州八贤之一吴复古的情谊,可见传柑由来,与苏东坡有着一定的联系。
一对柑的馈赠、回赠,有着潮汕传统文化的传承,情感的寄托、凝聚,更有着对生活的热爱,未来的美好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