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悦
家乡潮州是广东省内的一座小城,体量不大,心胸却广,自古乐于“海纳百川”,擅长包容兼收,地方特色的美食文化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塑造出来的。
潮州美食强调“鲜”,注重“工夫”。牛肉火锅用牛宰杀后三到四个小时的新鲜肉;生腌用鲜活的海鲜现吃现腌;卤鹅制作过程中需要多次浸泡翻转、吊起放下……各类美食,无不考验取材之鲜和工夫之深,牛肉丸正是其中的集大成者。
潮州的牛肉丸由客家肉碎团子改良而来,有牛肉丸和牛筋丸两种。牛肉丸肉质细嫩,口感清淡,牛筋丸则质感相对粗糙,嚼劲更足,香味更浓。
两者从制作方式到食用方法上都有一定区别。牛肉丸制作之前需将肉中的筋膜仔细挑出,捶打需要使用特制的三斤重铁棒,这样打出来的牛筋自然分离,做出来的丸子爆汁弹牙,能够令食客胃口大开,印象深刻;牛筋丸则恰恰相反,制作时不仅要保留肉中的嫩筋,还要额外加入一定比例的牛板筋,使丸子更具嚼头。在食用上,牛筋丸因其嚼劲和口感特殊性通常用于做汤或者涮火锅,肉质细嫩的牛肉丸不但可以做成味道鲜美的丸汤,还可以使用炸或烤等其他烹饪方式,使用方法更多。
潮州美食品类繁多,我却偏爱牛肉丸,并不仅仅因为它的美食属性。在外求学的时光里,牛肉丸是我与家乡重要的联结纽带,连着我的味蕾,抚平我的浓浓乡愁,连着我的母亲,承载着她的温柔教导。
初入大学时,由于从未长时间离家,我频频隔着电话向母亲诉说在外的寂寞孤苦,于是母亲总给我寄来牛肉丸。每次寄的时候,她总是放很多冰袋,唯恐那几颗能够抚慰我心的珍贵丸子在路上变了质。我还记得第一次收到丸子时,随箱还附有一张来自母亲的便签,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在外肯定不比在家里温馨,给你寄来两袋牛肉丸,希望你吃牛肉丸也学牛肉丸,刻苦坚持,在千锤百炼中成长起来。母亲的话是那样温柔而有力,一下将坚韧和勇气注入我的心中,使我泪湿眼眶,倍感思念,却也更加坚定,充满能量。
现在回到家乡工作,牛肉丸成了随时可食的美味,我却依旧百吃不腻。一锅热气腾腾的牛肉丸汤,几颗胖大丸子惬意漂浮于汤水表面,几片紫菜和几颗芹菜碎加以点缀,一道简简单单的丸子汤便显得色泽丰富,既使我垂涎三尺,恨不得马上开饭,又总让我感慨回乡之种种好处——在外口腹之欲易解,心头之念却始终难解。品类丰富的美食,海纳百川的土地,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匠心独具又勤劳热情的人们,没有一样是我不爱,没有一样不吸引我回来。
乡情最是牛肉丸。愿你,愿我,愿天下人,无论身处何地,闻得家乡味,解得一腔愁。